“反正早晚都要去,现在去不是一样。”秋儿还轻轻往后一靠,还准备撒娇。
李坏哪会不明白这鬼精鬼精的小丫头,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丫头,别跟世子耍小聪明,这次可不一样,瓜州虽离苏州很远,但十有八九也好不到哪去。”
他心里有数,瓜州本就不大,一下子涌入那么多外来人口,还都是军队,资源紧缺,祸乱横生是不可避免的,朝廷的物资不可能一下子到瓜州,特别是大船都被毁的情况下,只怕不算人间地狱,也肯定动乱不止。
“等我去那边,情况稳定下来就给你们写信,到时如果王府大船造好了才准来。”李坏严肃的对两个丫头道。
“那不安全…”秋儿低声。
“放心吧,你忘记了我有火枪队。”李坏安慰她,工具钢的出现加快打磨速度,让枪械生产速度更上一层楼,预计离京之前,加班加点能赶造出八九百件。
就连火炮,李坏也尝试着做了几门。
其实这个年代的火炮加工工艺比枪械更简单,要求也没那么精细,之所以他之前不做,是受限制于材料技术,怕材料不过关,造成误伤自己人的惨剧。
可现在有了石墨坩埚炼出的钢,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些天来,王府工匠们将这种钢称为“潇钢”。
有时也会谈论王府“潇钢”和辽国镔铁比起来如何。
辽一国以镔铁为号,足见辽镔铁之坚利。大家争论也实属正常,有些工匠说不如镔铁,有些说远胜过镔铁,大家争论不休,毕竟他们其实都是活在京中太平天下的铁匠,哪见过什么辽国镔铁。
李坏也任由他们争论,思想的冲突是进步的根源,他其实知道,别说什么镔铁,就是后来更加出色的大马士革钢也不可能达到王府“潇钢”的程度。
毕竟它是第一种真钢,第一种真正的工具钢。
王府工匠之所以不自信,是因为这种潇钢的炼制过程好像没有多难,没经过千锤百锻。
要知道历史上的镔铁和大马士革钢可是需要层层锻打累叠,费时费力,不知比这潇钢来的艰难多少。
但不管再艰难,它们和潇钢之间都有着质的差异。
反复锻打可以去除杂质不假,但他们就是锻打一万次,十万次,有些惰性元素永远无法去除,碳铁配比永远无法控制,都比不上液态状态下,石墨和钢水产生的化学反应。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之后又哄了许久两个小丫头,正午吃过饭,他带上严申,向着禁军大营赶去。
现在已经二月底,没有几天他就必须南下了,十几天来,他每天都会抽出下午事情在禁军大营指挥训练,现在,是时候开始战争动员了。
新军已经裁掉厢级指挥使,直接交由赵光华统辖。
第十军训练场这几天已经开始遂发枪射击训练,军士们也真正见识到遂发枪的威力,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远,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事端。
教头就是王府中的三十多名护院。
第十军有一营五百骑兵,也是皇帝特意从其它军抽调过来的。
通过这些天的考察和训练,三十多护院已经选出三百人射击成绩比较好的军士,然后重新编组,让两个瘦弱的军士成为他们副手。
如此一来,一千人的第五营成立!
九百人火枪队,另外一百人则是读过书识字的,编成火炮队,李坏考虑之后就按明朝的叫法,称第五营为“神机营”,毕竟明朝是中国古代火器普及度最高的一个王朝。
第十军三千人,本有六营,可神机营一下子成千人编制,所以就只剩五营。
这几天王府的遂发枪陆续运过来,每三人一组,一组两把枪,开始三段射击的训练。三段射击每组三人中只需射击技术最好的一人负责射击,其余两人负责装填,冷却枪管。
之后产量上来后会逐步增加,最终增加到三人一组,三把枪,一人负责轮番射击,几乎能做到火力不停。
这几天训练内容大多数都是信任训练,队列训练,然后分开训练,神机营训练三段射击,第一营都是骑兵,自然训练马战。
以前铁鳞甲都是每营分配,现在李坏直接将除第一营外四营所有铁甲都集中到第二营和第三营,不管步人甲也好,弩士甲也好,只要重甲,都归二营和三营,组成千人重甲单位,两营也都是身体素质最好的。
第四营则被当做预备营,因为火炮火枪的数量终将逐渐增加,他们会逐步补充到神机营中去。
李坏几乎压榨军士所有时间,就是半夜也有紧急集合,夜训之类科目。
大强度训练下当然会有人抱怨,但李坏恶名远扬,大家都怕,加之他也会时不时给些惊喜,比如给他们加餐吃肉,或者请人来军中唱戏,在这种高压之下的恩惠就显得十分可贵。
大家心中对他的感激也会远超以往,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就是这个道理。
…
见他骑马过来,远处的狄至连忙骑马迎过来:“指挥使!”
“停止训练,集合。”李坏下令。
“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狄至也明白他的风格,废话不说纵马而去,李坏缓缓登上演武台,当他登台完毕,下方三千多人也集结完毕了,大概两分钟,进步非常大!
训练场烟尘弥漫,帅旗飘舞,众人都安安静静站在灰尘中,一言不发。
李坏大声道:“左右间隔一尺,向右看齐…坐!”
随着齐刷刷的响声,众人整齐坐下。
“今天我来这,没给你们带肉,也不是请你们喝酒,只是来告诉你们,再过三天,你们就将和本将一起,开赴瓜州前线。”他才说完,下方将士一下子炸开了锅,窃窃私语起来。
“这几十天的高强度训练并非和你们过不去,我也不是有病,想要折磨你们,只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命只有一条,这条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你们选把命交给我李坏,我自然不能随随便便送你们去死。”
他说着顿了顿,下方一片寂静。
“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并非自愿,有的为钱,有的形势所迫,但你已经选了,就该为自己负责,为你这一辈子负责,人生在世,不会总能自己选走哪条路,但却能决定是否把这一生走好。
我不指望你们能为国捐躯,但为家人,为自己,为不愧对先祖,做一天人,就都给我有一天人样!
我问你们,你们信我,信你们的指挥官吗?”
“信!”有些人怒吼。
李坏回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帅旗,上面第十军指挥使几个大字随风飘扬,他突然一抬手,剑出鞘,瞬间旗绳断开,整面大旗飘落下来。
下方,军士们都呆住了,战场之上,帅旗一倒,等于兵败。
“现在,你们还信吗?”李坏收起剑,顺带平静的问。
没人回答了。
李坏看着他们:“帅旗倒了,可我败了吗?
我李坏依旧好好站在你们面前,给我一把刀,我还是能上阵杀敌,凭什么看不见我,就代表你们败了,代表你们这辈子白活?代表你们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众多军士都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们信我自然是好,可还不够!
在战场上,我不可能救你们所有人,也不可能时刻顾及你们所有人。此时,只要你身边的战友才是最可靠的。想想这些天来,你的战友辜负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