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过去数日,这些日子,兮谨把大多的时间用在了和外祖父研讨医术上。
兮谨明显察觉到,此次外祖父似乎特别热衷于将医术传授给她。
尤其是南夷毒术这一块,外祖父甚至将自己这些年所著的好几本医书都倾囊相授给她。
兮谨记得,幼时,外祖父总是训导她,要她专攻妇科,还告诫她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此番却是违背了他当年的初衷。
但不管外祖父的初衷如何,兮谨也乐得多学一些,在崖州的日子久了,她倒也对南夷的毒术颇有兴趣,因此她学得极其认真。
这日午后,兮谨侍候了外祖父在医馆里间小憩,兮谨坐在窗口的书桌边记录着外祖父所亲授的知识。
萋萋正在院子里撒欢地骑着小木马玩,兮谨搁下了笔,隔着窗子朝萋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萋萋,你外曾祖父已经歇下了,你莫要发出声音。”
“好吧。”萋萋恋恋不舍地小木马上下来,小木马是柳爷爷刚给她做的,她还没玩够呢。
许婆子见了,忙走到萋萋旁边,温声细语地劝着:“萋萋小姐,婆子带你回去午歇一会儿吧?”
今日午后,苏苏去了镇上采购食材,萋萋吵嚷着要跟着去,兮谨担心苏苏一边要采购食材,一边要照看萋萋,顾不过来,索性就让许婆子带着萋萋一道来了千金馆玩耍。
可这会儿老太爷要歇息了,萋萋没得玩了,自然也觉得无趣了。
“萋萋要娘亲抱着睡。”萋萋透过窗户,望着里面正在忙碌的娘亲,突然撒起娇来。
“萋萋小姐,少夫人肚子里有了小少爷,不方便抱你了,让婆子抱你,可好?”
“不要,不要,我就要让娘亲抱。”自从曾外祖父来了之后,萋萋明显感觉到娘亲开始忙碌起来了,都没空陪她说话了。
兮谨瞧许婆子哄不好萋萋,就搁下了手中的笔,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
许婆子立刻搬来了一把椅子,兮谨摆了摆手,上前牵了萋萋的手:“走,娘亲带你去外面走走,等走累了,就回家睡觉,好不好?”
“好。”萋萋巴巴地缠着兮谨的手臂,亲昵地亲了亲,“娘亲真好。”
“你这个小马屁精。”兮谨摸了摸她的发髻,回头对许婆子道,“你在这候着,看外祖父有没有吩咐。”
“是,老婆子明白了。”
兮谨牵了萋萋的手往村道走去,正值午后,村道上也没什么人,偶尔遇到一两个村里人,都热情地跟兮谨打着招呼。
谁不知道,谢洛媳妇儿前些日子救下了孙素曼,孙素曼的病可是连那被镇上大夫都说没救了,却被谢洛媳妇儿给医好了。
先前大伙瞧着孙素曼的肚子大了起来,都以为是她水性杨花有了身孕,可谁知,谢洛媳妇儿竟说她是长了瘤子。
眼看着孙素曼的肚子一日日地小了下去,还有谁会不信谢洛媳妇儿的话,无形中洗清了那些泼在孙素曼身上的脏污。
如今谁不说一句谢洛媳妇儿好呢。
他们这样的流犯村子里能出这样一位神医,还真是老天送给他们的活菩萨。
母女俩闲适地走着,兮谨这些日子忙着钻研医术,倒确实好久没有好好陪陪萋萋了。
兮谨一边走着,一边和萋萋说着路边小花小草的变化:“萋萋你瞧,夏日马上就要来了。”
“萋萋不喜欢夏天,崖州的夏天太热了。”萋萋嘟着小嘴道。
兮谨笑着摸摸萋萋的脑袋:“到时候娘亲给你做两身莨纱制的夏裙,保证凉爽舒适。”
“娘亲,弟弟在你肚子里乖不乖啊?娘亲会不会很辛苦?”萋萋突然摸着兮谨的肚子,小小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心疼之色。
“娘亲不辛苦,弟弟和萋萋一样乖。”
兮谨温婉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如今她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她原本腰肢纤细,如今小腹已经很明显了。
兮谨想着,再过些时候,腹中的孩子应该就会动弹了。
“娘亲,萋萋只是想让娘亲陪陪我,我不会让您抱的。”萋萋乖巧地看着兮谨的小腹,“等弟弟出生了,萋萋一定做个好姐姐,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弟弟。”
兮谨欣慰地道:“不必如此,萋萋,即使你做了姐姐,也不必事事都让着弟弟。”
兮谨蹲下身来,认真地凝视着萋萋,神色温柔:“咱们萋萋可是爹爹和娘亲的第一个孩子,爹爹和娘亲都不希望萋萋因为有了弟弟而受丝毫的委屈。”
“娘亲——”萋萋突然酸了小鼻子,紧紧地抱住了兮谨。
她虽然年纪小,可如何会听不懂兮谨话中之意,她就知道,她的爹爹和娘亲是这世上最好的,才不会像村里那些妇人一样重男轻女。
“萋萋这是怎么了?”兮谨敏锐地察觉到了萋萋异样的情绪。
萋萋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村里的婆婆说爹娘有了弟弟就不要萋萋了,萋萋现在知道他们是骗我的。”
“小傻瓜,爹娘会一直爱你的!咱们一家人永远不离不弃!”
兮谨和萋萋闲逛了一会儿,毕竟是小孩子,很快就有了困意。
“咱们回家吧!”兮谨一边说着,一边往家走。
今日谢洛去了军营,这会儿家中无人,兮谨从袖子里取出了钥匙,打开了大门。
“魏姑娘,你可让我好等啊。”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兮谨抬眼望去,竟看到一袭华贵锦衣的壑拓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她家的院子里。
兮谨抬手,正要去触动墙上的机关,壑拓突然抬了手臂,袖中弓弩射了过来,堪堪落在兮谨的手边。
兮谨立刻拉了萋萋想走,门却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兮谨冷然一笑:“壑王爷这是想做什么?”
“魏谨,你我之间也算颇有些渊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壑拓唇角一勾,露出几分放荡不羁的笑来。
“壑王爷不妨直说,您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兮谨清楚自己的立场,她是燕朝人,而壑拓是南夷摄政王,他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的牵扯。
“魏谨,你可真是个妙人。”壑拓大步朝着兮谨走了过来。
萋萋见状,忙伸出小手臂拦在了兮谨面前,忿忿道:“你这坏人,不可以对我娘亲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