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端午,这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周氏无非就是让谢舒窈买一些祭祀用品,这些东西分明府里的人也可以买,为何单独要她出来买?
而且还是让杨嬷嬷跟着她一起来买,都不让她带寻溪。
“少夫人,老奴去买点自己用的东西,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在这醉仙楼碰面吧。”杨嬷嬷倒是客气,“老奴不赶时间,少夫人慢慢来。”
事出异常必有妖。
周氏一向不待见她,身边的心腹又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
但谢舒窈只道:“多谢嬷嬷。”
前世也来过这京城最好的酒楼,每次来都是喧闹不易,今日她留个心眼从后院进来,却安静的很。
谢舒窈前世没来过后院,和前世见着的时候不一样。
越往里走她心里的不安越大,安静的都能听到风声,她忽升起一股慌意。
这么大一个酒楼,生意再不好,后院不至于一点声音也没有。
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到近,谢舒窈的身体比脑袋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迅速侧身闪进了假山的小山洞里。
她刚进去,后脚就有几个提刀的黑衣人出现。
“怎么到这人就不见了?”
“搜!”
“绝不能让他逃了!”
那些黑衣人手里拿着刀到处乱砍,眼看有一个黑衣人朝着假山这边走了过来。
谢舒窈一颗心高高的悬起,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从假山的缝隙里紧紧地盯着逐渐走近的人。
这时,西北角发出“咚”的一声,几个黑衣人又迅速往那边奔去了。
谢舒窈松了口气,惊觉出了一身的冷汗急着要离开。
才迈脚,听到背后有声音响动,谢舒窈顿时惊得汗毛竖起,整个身体僵住,随后缓缓地转头。
假山的角落里,高大的男子坐在地上捂着腹部,幽深的眼睛盯着她。
竟然是沈棣!
谢舒窈讶然。
沈棣幽幽而又清冷的声音:“愣着看我死?”
谢舒窈走到沈棣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外面的人是要来杀大都督?”
“扶我去天字号雅间。”沈棣借着谢舒窈的手站起来,大半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
天字号雅间被他长年包了下来不会有别人进去的。何况此刻一击不成,短时间内不会再进行第二次刺杀了。
“万一又碰到那些黑衣人……”谢舒窈有些担心。
“无妨,本督和你一起死是你的荣幸。”沈棣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几乎要把她肩膀的骨头都给捏碎了。
不过谢舒窈倒是有些意外,竟然有人敢青天白日的就刺杀这位活阎王,胆子不小。
天字号这种高等雅间都是外间做吃饭之地,里间有软榻可做休憩。
谢舒窈扶着沈棣进了里间,扶着他在软榻上坐下,看到他腹部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了。
沈棣仿佛不知道疼一样,一把扯开衣裳撩起中衣,看着腹部狰狞的伤口,眯了眯眼。
若不是他穿了冰丝甲,怕是就让对方得逞了。
“我去找点止血的金疮药。”谢舒窈转身离开。
明明进后院时还很寂静,可现在却又开始喧闹起来了,在醉仙楼动手刺杀沈棣,现在又立刻恢复热闹掩盖刺杀行径。
这醉仙楼不是主谋就是帮凶。
谢舒窈这下反倒更谨慎了,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突然被一个伙计拦住。
“夫人是要去哪?”伙计看似面目和善,可谢舒窈不敢大意。
“我似是迷路了,我想去兰花雅间,我约了婢女在那等着。”谢舒窈克制情绪,保持镇定。
伙计指着前面:“直走到底拐上去便是。”
趁着他指路时,谢舒窈迅速用发簪划破手心,指着伤口对伙计道:“我手受伤了,你们这可有金疮药让我止血?”
“有,夫人稍等。”
伙计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瓷瓶:“夫人,可要小的替您请个大夫看看?”
“不必了,且忙你的去吧。”谢舒窈紧紧地攥着瓷瓶往前走,待身后没人了她又迅速七绕八绕的回了天字号雅间。—
沈棣斜斜地靠在软榻上,看着谢舒窈递给过来的瓷瓶,眉眼清冷:“我都替你抹药,礼尚往来你不帮我抹?”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替抹药这事!
谢舒窈心里翻了个白眼,打开瓷瓶盖子,却迟迟没有开始抹药,“今日我帮了大都督,大都督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我帮你的还少?”沈棣小腹上的伤口现在还在流血,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眉头都不带皱的。
谢舒窈挤出一丝笑容:“那大都督不如就再帮我一下?”
沈棣冷笑一声没说话。
谢舒窈也不知这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凑上前去准备抹药膏。
她怔住了。
健壮利落的肌肉上被硬生生划出几道伤口,最深的那一道血肉外翻,看着十分骇人。
她没想到沈棣伤得这么重,谢舒窈低垂着的睫毛颤了颤,轻声道:“大都督忍着些。”
“可能会让我疼?”沈棣尾音上挑。
谢舒窈手一顿,抬头看向沈棣,看到他眼底幽幽的火苗,她脸颊登时红了起来。
“大都督,你疼疼我。”
“忍着些,可能会让你疼。”
那些羞人的话在耳边回荡着,谢舒窈轻轻咬唇。
这人真的是,这个时候了还在说这些话!
谢舒窈看着这些伤口,到底还是软着声音:“我抹药了,你当心些。”
柔和的声音就好像有片羽毛轻轻地在他耳边扫过一般,沈棣低低的“嗯”了一声。
谢舒窈打开瓷瓶,把里面的粉末倒在手心里,指腹小心均匀地抹了一些洒在伤口处,再用指尖轻轻地抹开。
眼前的人安静又专注地在上药,药粉里夹杂着她身上独有的清新味,让沈棣有些出神。
谢舒窈一直在专注的抹药,有一处药粉抹得多了,她弯腰去吹。
在吹的瞬间,谢舒窈感觉到那一处的肌肤微微一震。
倏然,微闭着眼睛想事情的沈棣睁开了眼:“想了?”
谢舒窈觉得指腹有些火烫,抹药的指腹压了压,听到他气息微微一变,她不由唇角一勾。
抹完药,谢舒窈看掀起裙摆内衬撕拉扯下白条,把他伤口包住。
“大都督,我现在可以走吗?”谢舒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