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你要是今天不小心死在这里，可千万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好外孙女，藏的这么深，我找不到她，只能找你的麻烦了。”
沈瑶瑶用一根麻绳将老太太绑在了废弃的柱子上。
沈晴云有些晕乎乎的睁开眼，才发现面前是个废弃的工厂，地上乱七八糟的，周围还有很多杂草，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废工厂。
沈瑶瑶做完这一切，才找了个位置坐下，她身子抖了抖，觉得有些难受。
最近那边在严打，已经找不到可以买东西的地方了，她身上的钱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季家值钱的东西也被她卖的差不多了，但这远远不够。
因为货少，所以每次都不太舍得，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沈瑶瑶知道，她快完了。
她不好过，季秋裳也别好过，如果不是她破坏了自己的订婚典礼，一切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会是江家的太太，会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而不是像阴沟里的老鼠，变成现在这副面目全非的样子。
沈瑶瑶休息了一会儿，拎过一个油桶，将周围一圈的杂草全都泼上了油。
呛人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毁了，拉着季秋裳陪葬，我也不吃亏。”
沈晴云：“秋裳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自从你进了季家，她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比谁都清楚。”
沈晴云从小看着外孙女长大，自从女儿走了以后，她就一直心疼这孩子。
季高义那个瞎了眼的混蛋，让她外孙女吃了多少苦，就因为眼前这个人，她的糖糖究竟招谁惹谁了。
大概是彻底疯了，沈瑶瑶癫狂地笑了两声，原本的清秀模样早就没了，她现在比之前更加消瘦了，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看久了还有些恐怖。
“我本来就是季家的小姐，别人都说我寄人篱下，要我感恩戴德，我叫亲爸叫了二十年的舅舅，叫亲妈叫了二十年的舅妈，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沈晴云像是才知道真相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她，一想到这个，又忍不住开骂：“季高义那个王八蛋，白眼狼。”
她是个斯文的老太太，说不出什么脏话，颠来倒去就这几个词。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流泪，她女儿是造了什么孽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沈瑶瑶看着老太太伤心，她就高兴的很：“别哭的这么早，等你那个好外孙女来了，你再哭啊，到时候跟她一起下去，就能见到你那早死的女儿了。”
“哈哈哈哈，大家一起死，一起死。”
笑着笑着，沈瑶瑶又开始抖动起来，她的毒瘾又发了。
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最后那点东西。
沈晴云看着她吸毒，几乎不敢相信。
等了好一阵，沈瑶瑶终于缓过神了，她看了看时间：“你那好外孙女应该快到了，来，让她看看最疼爱的外婆在她面前被折磨的样子怎么样。”
沈晴云咬着牙，还是忍不住劝说：“你现在停下，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一把年纪了，活不活都无所谓了，你还年轻，别干这种傻事。”
沈瑶瑶没想到老太太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劝说自己，她也只是怔愣了一瞬，随即冷笑：“挽回的余地？我不需要挽回的余地，我就要季秋裳给我陪葬，既然咱们是好姐妹，那姐妹之间不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跟我是姐妹吧？我验过DNA，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
废旧的工厂门口出现了一道纤细的人影。
沈晴云激动起来：“秋裳，你快走啊，你来这里干什么，她刚浇了汽油，她要烧了这里，快走啊。”
老太太不停地挣扎起来，可绑在身上的绳子扣得是死结，根本挣脱不开。
季秋裳看了外婆一眼，就忍不住鼻尖一酸，但她咬着牙，没让情绪流露出来，而是朝着沈瑶瑶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你要我来，我人已经到了，放了我外婆。”
沈瑶瑶笑了一声：“放了她，可笑。”
季秋裳：“就算有什么事情，那也是我跟你之间的恩怨，跟我外婆没关系，你又何必为难一个老人家。”
沈瑶瑶无所谓地看了老太太一眼，确实没关系，但她放不放，也没关系了。
季秋裳冷静地靠近：“我留在这里，只要你放了我外婆，你可以将我绑起来，我不会反抗，我也没带人来，不信你可以听，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瑶瑶往前走了两步：“你还挺有种的。”
季秋裳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快想不起来沈瑶瑶最初的样子了，她确实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季秋裳：“你如果不放了我外婆，那我立马就回头，反正一样都是死，我没必要搭上这条命。”
“而且，你只有一个人吧。”
傅时砚跟她透露过，沈瑶瑶已经快走投无路了，警方已经盯上了她，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惊动了她的上线，早就将她给带回去了，也不会拖到今天。
季秋裳怎么都没想过，她会对外婆动手。
沈瑶瑶看着对方的距离，犹豫了起来。
以这个间距，就算她点燃了汽油，也烧不着对方，那她绑着老太太也没用，她要的是季秋裳的命。
沈瑶瑶捡起另一个绳子扔过去：“你将自己绑起来，绑好了，我就放了老太太。”
季秋裳看了她一眼，捡起地上的绳子，手指灵活地打了一个扣，然后将自己的两只手伸了进去，随后扯动绳子，将结扣抽紧了。
沈瑶瑶看着她那个结扣，还有些发愣。
这是她们小时候玩过的游戏，这个结扣也是小时候一起打过的结，那个时候她们年纪都还小，并没有这么敌对，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季秋裳举起手：“我已经绑好了，你先放了我外婆，放了她，我就自己走过去。”
沈晴云泪如雨下：“秋裳，你快走啊，你别管我，我都一把年纪了，快走啊。”
沈瑶瑶一步一步走向沈晴云。
与此同时，废弃工厂外的围墙边，站着好些个，他们看着无人机里的画面，全都非常的紧张。
废弃工厂的对角处的大楼里，狙击手也已经就位。
工厂的另一边，傅时砚面色黑沉，跟着几个身手矫捷人翻过了二楼，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楼梯口。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沈瑶瑶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原本就不是什么专业的匪徒，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季秋裳的身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拉着季秋裳一起死。
每个人严阵以待，随着沈瑶瑶朝着沈晴云靠近，大家甚至屏住了呼吸。
季秋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平 怦地跳着。
沈晴云手上扣的是死结，解不开，唯一的方式是用刀给割开，绳子割断的那一瞬间，沈瑶瑶的刀就架在了外婆的脖子上。
“绳子我解开了，你过来，我就让这个老东西过去。”
季秋裳看着锋利的刀锋抵在沈晴云的脖子上，立刻说道：“我这就过去，你别动。”
沈晴云似乎已经失去了力气，脚步也踉踉跄跄的，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泪痕，还没有放弃劝说季秋裳：“秋裳，你走吧，她会烧了这里的，外婆老了，没用了。”
说着脑袋动了动，竟是靠近了那刀。
季秋裳：“外婆，没事的，你相信我，没事的，妹妹只是一时冲动，我可以劝她的，你先过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下几步之遥。
季秋裳举起手：“我现在对你没有威胁，手又被绑着，就算跑，这个距离也跑不过你，你放了外婆，有什么恩怨，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沈瑶瑶衡量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看着她手中紧扣的绳索，突然往前跨过一步，一把将老太太给推了出去，然后伸手去拉季秋裳。
就在这一瞬间，枪声响动，“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打穿了她的小腿。
沈瑶瑶尖叫一声，猛地摔在了地上。
季秋裳一下子挣开了扣着手腕的绳索，拖着外婆往后退过两步。
与此同时，二楼埋伏的人也迅速从楼梯口跑出来。
沈瑶瑶疼的意识脱离了一瞬间，随即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季秋裳骗她的，她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给绑住。
季秋裳着急地看着外婆，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外婆，外婆，你有没有怎么样？”
沈晴云也是劫后余生的哭了起来：“没事，我没事。”
沈瑶瑶想站起身，可实在是太疼了，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刀片划开一个伤口，都能哭上半天，更何况被子弹打穿了腿。
“季秋裳，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打开扔向倒满汽油的地方。
她活不了，季秋裳也不能活。
打火机燃着蓝色的烈焰，眼看着就要落地，却在即将掉落的时候被人一脚踢开，砸落在了石头上，熄了火。
傅时砚三两步跑到季秋裳身边，将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有没有事。”
季秋裳摇摇头：“我没事。”然后看向周静，“静静，你将我外婆带出去吧。”
周静将人给带出去，留下楚玫和另外两个保镖保护着他们。
沈瑶瑶抬起头，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季秋裳，而是站在季秋裳身边的那个男人。
因为太过疼痛，她意识有一点点的恍惚，看到傅时砚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傅五爷，那个藏在她心里，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
沈瑶瑶一下子激动起来，竟是在地上爬过两步，朝着傅时砚的方向过去，一边爬，一边喊道：“傅五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瑶瑶，你看看我。”
傅时砚垂眸看她，脸色阴沉黑冷，全身都带着令人颤抖的气息，跟平日里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傅总判若两人。
傅时砚看着这个匍匐在地下的女人，声音冰冷：“你该庆幸，我从不动手打女人。”
不然那一枪，就不会是从小腿穿过去了。
沈瑶瑶仰头看他。
傅时砚原本跟傅君霖就有几分相似，同为傅家的血脉，骨子里的高贵和矜持是与生俱来的，那是世家子弟天生就具有的气质。
沈瑶瑶其实已经记不清傅君霖的模样了，只知道那个男人高大，帅气，有权有势，可以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在她的视线里，那个男人跟眼前的这个合二为一。
他就是那个傅五爷。
傅时砚将季秋裳搂在怀里，珍之重之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江明俊忘不了你，季高义也只认你一个女儿，就连我藏在心里的那个人，他也抱着你！！！这个世界对我根本不公平，凭什么是我来承受这一切，凭什么？”
沈瑶瑶几近癫狂，如果不是腿动不了，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捡起地上的那把刀子，将眼前这个女人给捅穿，凌迟，分尸，让她不得好死。
她一边吼着，一边往前爬过几步，却被楚玫给挡住，一脚踩在了那只手上。
季秋裳垂眸看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从来，都是你一直在针对我，不是吗？”
从小到大，从沈瑶瑶进入季家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季秋裳受难日的开始，为什么到现在，沈瑶瑶都觉得，自己才是被亏大的那个。
因为……
“自私自利，贪心不足，嫌贫爱富，不顾手足之情，不懂感恩，娇纵任性，明明自己这么不堪入目，却问我凭什么？”
“到底什么是公平？你自己心里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的东西，从小到大你都要抢，好的坏的，只要是我的，你都要抢，抢来的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么多年，我就是太放纵你了。”
季秋裳蹲下身子，近距离地看着她，发现自己心底对她生不出一点同情。
她抬起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我原本也没有多恨你，但你不该动外婆。”
外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至亲至爱的亲人了。
季秋裳：“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早就没救了。”
沈瑶瑶狼狈地看着她，眼神带着恨意。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握住季秋裳的手，将人拉着站起身。
“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回去吧。”
傅时砚看了一眼脚下崎岖不平的路，干脆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你刚才快吓死我了。”
傅总后怕极了，但凡有那么一丝的差错，他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