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老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彰显贵重的物件，洗的发白的衬衣，一条蓝裤子，上衣口袋还土不拉几地别了一支钢笔，乍一看，就像是电梯间里走过来的看热闹的物业大叔。
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林素蹙起眉头指桑骂槐地回敬起来。
“这位大叔，我有没有看过原著，与你这种无关痛痒的人不相干吧？演员表演也不是自由发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和发疯有什么区别。”
说罢，林素瞥了秦思绵一眼。
【没看过就说没看过，一个演员，不研究原著你还有理了！在这嘚瑟什么！】
秦思绵正要上前争辩，一旁的梁远成却伸手拉了她一下。
林素见状更是得意：“秦小姐，专业的事情你完全不懂，这次不算出丑，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被拦住，生生让林素又压了一头的秦思绵，此时满腹委屈。
【这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就算了，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这么舍不得这杯碧螺春，那就离婚把她娶回来不就得了？！】
手臂上的力量莫名强了几分，秦思绵不由抬头看向梁远成，却见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外貌简单的老者身上。
“这话说得有意思，你要是看过原著，就该知道，这位演员表演的人物，不是胡编乱造，更不是什么发疯，那就是书里的一个重要人物！”老者走上前，与林素理论起来。
一旁的导演此时赶紧上前打圆场，搀扶着老者笑道：“您怎么过来了也不说一声，今天是选角的日子，我给您发了邮件，还以为您又不想来了。”
林素的冷笑尬在脸上，她回头看了梁妈妈一眼，可对方显然也不知道这老人的来历。
“我是不喜欢喧宾夺主，毕竟影视化不是我的专长。可自己的作品会配上什么样的脸，我还是有点好奇的，没想到，没白来，看了一出好戏。”说罢，老者也没客气，和导演走到评委席上，直接坐在了梁远成刚才的位置上。
梁远成的金笔还没有盖上，两张评分表已经写好了，老者就势拿起来看了看。
他的作品？
在场人都反应了一下，这才接受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他就是《锁清秋》原著作者，吾城。
作为现代文学奠基人一般存在的文学泰斗，吾城习惯深居简出，据说他是个脾气很古怪的人。
改编权更是看心情，想给就给，想收就收，从不签合同，一切都是一句话的事。
看你顺眼，一分钱不要也愿意给，甚至可以亲自操刀剧本制作。
看你不顺眼，一个亿放在眼前，也只是方便他动手的工具，直接用你的钱把你砸出门去，绝无二话。
林素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浑身的血都凉了一半。
自己刚才，是得罪了吾城吗？
那这部戏的女主角……
“分打的中肯，不错。梁……”吾城拿起打分表，盯着梁远成的草书，蹙起了眉头。
“梁远成，吾城先生，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认可。”梁远成走上前，顺手还带了一下愣在一旁的秦思绵，让她跟在自己身后。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吾城第一次露出几分诧异。
“这个名字我听过，梁总啊，平易近人，比演员架子还小。”吾城又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打分表，脸上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是您的大作，我们有幸接拍已经是吾城先生给的天大的面子了。您这么说，我这个晚辈哪里承受得起。林小姐也是初出茅庐，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多担待。”梁远成不远不近不卑不亢，几句话说得吾城心里很是舒坦。
他没想到，自己万年不变的简易造型，还有胸口别着的钢笔，才是梁远成一眼认出的他的缘故。
吾城的照片还是能看得到的，其他人不是不认识，只是朴素到这个地步，实在不敢认。
【我的天……这是吾城！？亏得梁远成要护着林素，不然刚才我恐怕就冲出去丢人了！】
【没想到因祸得福，这臭小子一定没想到，明明想护着碧螺春，最后反倒成全了我吧！】
秦思绵想着不由低头偷笑，完全没注意到，捏着自己的那只手，青筋又暴起了。
“有什么好笑的吗？”吾城看了看秦思绵忽然问道。
梁远成低头瞥了她一眼，心里不由担心，还有些气恼。
明明想尽办法帮她，这女人脑子里，到底是什么结构。
“托您的福，我也演了一出好戏。”秦思绵落落大方地开口，一身俏皮古装，显得她比起林素容易接近多了。
“茗香这个角色，我看原著的时候就很喜欢，后来看了您的专访，就更有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秦思绵说到这，忽然收回了欣喜的神情，低头吐了吐舌头，“不过这场戏确实不存在，我就这么乱改了，您千万别生气，这都是为了试镜，真的不是创作团队魔改您的大作。”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原本钢筋混凝土一样的氛围，顿时舒缓了不少。
吾城也摇头大笑着：“你这丫头，自己瞎改就算了，倒还不忘了把整个团队拉下水。昨天发布会看见你，我确实不太满意，今天再看见……”
吾城将目光落在秦思绵身上，没有再多说什么，手里拿着梁远成的那张打分表甩了甩，起身便要离开。
“吾城前辈。我其实只是太在意您这部作品了，不周之处还望海涵。”林素急忙上前，刚要解释，却被吾城抬手打断。
梁妈妈也绷不住了，上前解释：“素素就是太认真了，您既然来了，我们一起用个中饭，大家好好沟通一下，误会都能解开。”
吾城看了看梁妈妈，又瞥了一眼她那张打分表，摆摆手便离开了。
“吾城先生，吾城先生！”
梁妈妈和林素一起追了上去。
梁远成看了看自己那张打分表，上面多了两个字：同意。
“你这个女主应该不会被换掉了。”梁远成将表格递给林执事，转头轻声对秦思绵说道，随手拧开了桌上的矿泉水瓶。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幕后白干的？”秦思绵随口答道，可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可有大漏洞，原身什么时候干过幕后啊！
崩人设，积分要清零的！
“我的意思是说……”刚要解释，秦思绵却见林执事已经大步走到一旁，和制作部交接工作了。
“马上联系编剧，这部剧的剧本要大改，茗香这个角色戏份加重，改成双女主的模式。最多五天，我要看见前十集的剧本。”
【刚才发生什么了？这家伙看都没看林执事一眼，他能解读出这么多意图！？】
【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那碧螺春怎么办？这个人……男女通吃！？】
噗……
梁远成差点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