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虚以为陆远想驱散海妖诅咒的影响,看到他停止念诵,压着声音说:
“神父,海妖诅咒是种时空连接,信徒以身体为炉承载上位者的力量,只有破坏这种连接才能使信徒解脱。”
“这种连接本身就很牢固,我还是用混乱之火为媒介起乩的,普通祷言和法咒很难驱散,除非有秩序之火。”
陆远问道:“用秩序之火怎么驱散这种连接?”
雾虚担心女儿被吵醒,轻手轻脚地把棺盖盖了回去,才抚摸着棺盖说:
“秩序之火和混沌之火的能量截然相反,大海巨妖桑普拉代表的也是混乱和死亡,只要用秩序之火的光线照射,就能瓦解这种连接。”
“可本源之火十分稀有,不管谁拿到也不会公开透露,我打探了很久也找不到,自己也解不开这个诅咒,才被迫带着女儿四处求医。”
陆远原本担心驱散诅咒会消耗秩序之火,没想到只是照一下,这还不好办,假装沉思了片刻,说:
“我的老师教过我一种秘法,可以解开这种诅咒,不过使用这种秘法有种限制,就是不能受到一丝干扰,否则就会失败,你们得回避。”
他准备先把两个人哄到外面,用秩序之火解开海妖诅咒,然后再推到这种秘法上,神不知鬼不觉。
班杰明强烈推荐雾虚来找陆远,陆远能解决这件事,他也脸上有光,帮忙吹嘘道:“雾虚,神父的老师是个很厉害的人,驱散黑疫感染的秘法也是他教的。”
雾虚带着女儿求医到现在,处处碰壁,还是第一次遇到说有办法的,一脸殷切地说:“神父,只要你能救我女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远虚头巴脑地说:“道长是博士的朋友,不用那么客气,只是我最近刚好对镌刻学很感兴趣,道长进门时,说用一幅阵图换了一点混乱之火?”
雾虚立刻说:“神父,我家从我祖爷爷那辈就开始当道士,有副祖传的稀有高阶阵图,五雷印。”
“只要能救回我女儿,我可以把这幅阵图默下来送给你,别的条件你也可以提,只要给得起,我一定给!”
陆远没那么贪婪,说:“一幅阵图就够了,不过这种秘法不能受一丝打扰,否则就会失败,劳烦二位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事关女儿安危,雾虚把背后的剑抽出来,挽了个剑花说:“神父,您放心,就算一只苍蝇也别想从门外飞进来。”
说完退到了教堂门外。
陆远瞧他拔剑和运剑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明显是个高手,暗暗地想:这位道长看着邋里邋遢,实力却不错,今天救了这个女童,没准结下一个善缘。
班杰明有心观看陆远治疗的过程,但不好开口,也走到门外,顺手把门关上了。
陆远担心两人突然进来看到秩序之火,抱起那尊黑棺向二楼走去。
他原本觉得这尊黑棺只有二三百斤重,但抱起来才发觉比他想的重很多,至少六七百斤,以他的力量也感觉有些压手。
回想雾虚背着黑棺举重若轻的模样,更加觉得这道士非同一般。
来到二楼,陆远走到壁炉旁,把黑棺小心地放在地毯上,打开了棺盖。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只小小的海怪蜷缩在石棺内部,依旧在沉睡,好像在做什么梦,小嘴嘟起来吹着一个气泡。
虽然畸形严重,但女童可爱的小脸使这团东西看起来也有些精致。
果然应了那句话,不管什么东西,小时候都很可爱。
装着秩序之火的灯盏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陆远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向石棺中照去。
那团秩序之火只有指肚大小,光线十分微弱,但靠近石棺后,光线忽然开始变强。
淡淡的雾气从石棺内部飘出来,迅速变浓,把女童包裹了进去,仿佛放着干冰,在光线的照射下挥发了。
雾气抵抗着光线,从石棺中溢出来,沿着地毯流淌,一股潮湿的发腥的海草味道也扩散开。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石棺内部发生了改变,陆远莫名觉得石棺变得深不可测,仿佛一个无底深渊,无数魔怪要从雾气中爬出来。
他一只手举着灯盏凑向石棺,另一只手扇动飘荡的雾气,想让光线照进石棺里。
就在这时,一双猩红如火的眼睛忽然从雾气中睁开了。
街上,不少路人注意到了站在教堂门外的班杰明和雾虚。
班杰明人们认识,但雾虚没人认得,看到这个道士拿着剑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不知道在做什么,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雾虚仿佛没看到这些人,还是一副落拓不羁的模样,忽然,他目光一凛,皱眉道:“糟了,我女儿醒了!”
说完捏了个指诀,眉心正中一个八卦状的印记亮起来,气势陡然拔升。
接着一跺地面,身形拔地而起,一只手抓住二层的屋檐,灵巧地翻了上去。
班杰明和雾虚并无深交,什么来历也不清楚,一直当对方是个不得志的道士,被这一幕吓了一跳,险些从教堂门前的石阶上滚下去。
不远外围观的人群里也响起一阵惊呼。
二层客厅,看着石棺里那双猩红色的眼睛,陆远隐隐觉得不妙,下意识想把棺盖盖上。
可惜为时已晚,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啸,一团雾气飞起来,在半空绕了个圈子,又从一扇窗口飞了出去。
而石棺中已经空空如也。
“悦儿!”
雾虚刚好爬到窗口,把长剑插在墙上,猛地扑起来,张开双臂向那团雾气抱去。
雾气朝旁边一闪,雾虚抱了个空,落在地上,喊道:“悦儿,快回来!”
雾气发出锐利的尖啸,拖着长长的尾迹,向斜对面的镇务厅飞去。
“真·御雷咒!”
雾虚双目一瞪,两指并在眼前,眉心的八卦印记燃烧一样亮起来。
“咔嚓”一声雷响,一道闪电从半空劈到了镇务厅主楼楼顶。
“我屮!”
陆远站在窗前看到这一幕,忽然对这个世界增添了很多认知。
镇务厅主楼装有避雷针,把那道闪电吸了过去。
不过那团雾气貌似被吓到了,拐了个弯,拖着长长的烟尾飞进了治安处。
“悦儿!”
雾虚急忙去追。
祸是陆远闯出来的,从窗口一跃而下,向治安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