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离开后,憋着一肚子话的赵特助这才开了口,“廖总,咱们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把晚上的时间都给空了出来,就是想着晚上廖总肯定要请苏意吃饭的。
可为什么刚才廖总却说晚上没空?
廖正民顿了一下,“晚上你和我去个地方。”
“去哪?”
“刚才苏小姐给你留的地址。”
“......”
京市的天黑得很早,才刚到饭点就彻底黑了下来。
廖正民乘坐的黑色轿车在夜色里隐藏得很好。
只见他坐在后座上,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眺望着马路斜对面的方向。
那里正是苏记川菜的位置。
饭店的生意看起来很是火爆,门口也是灯火通明。
廖正民等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街边往饭店门口走去。
她穿着厚厚的大衣,头戴帽子,脖子也围着严严实实的围巾。
但那个身形还是让廖正民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清瘦,哪怕穿得那么厚也是如此。
见她在寒风中慢慢地走着,廖正民突然腾地升起一股冲动,想要再去给她披一件衣服。
正当廖正民煎熬地挣扎着,饭店里突然走出另一道男人的身影。
只见那男人直奔苏茵面前,随即飞快地低头和她说了些什么。
离得太远,廖正民看不到两人脸上的情绪。
但还是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苏茵的丈夫林家国。
他曾经在回京后见到过的那个男人。
紧接着,他又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往饭店走去。
等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饭店里,身体一直僵硬地前倾的廖正民这才彻底瘫坐在了后座上。
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之下走过去。
心底也莫名腾出另外一种失落的情绪。
廖正民又怔怔地看了一会,见门口再没出现过什么身影,这才朝着赵特助说了一声,“去城郊。”
赵特助按照廖正民给的地址把车子开到了城郊一片老宅子的附近。
眼看距离还有一段路,廖正民却执意要下车走过去,“你在这等我就好。”
赵特助连忙拿起围巾,“廖总,外面很冷,您穿得太少了,这个围巾带上吧。”
廖正民随手接过围巾,随即大步朝着苏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夜已深,附近的路口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
昏黄的路灯下,廖正民还是准确无误地顺着三十多年前的记忆摸到了苏家老宅的后门。
这条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哪怕在梦里也时常来回地走过这条路,千千万万遍。
所以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哪怕附近的房子很多都已经变了样。
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就穿过狭窄的巷道来到苏宅的后门。
毕竟后院这里曾经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到这里,三十多年前记忆一下子就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总是习惯偷偷地站在后院的角落里,默默地仰头去看二楼的窗户。
有时候月色好的时候,住在二楼的她总喜欢打开窗户去看月亮。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悄悄地躲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默默偷看看月光下的她。
后来,那个姑娘的眼里不光有月亮,也终于有了他。
那个时候的她是多么美好啊。
这么多年,廖正民一直以为、或者说是给自己找理由,觉得自己的心里只有事业和财富,才无暇考虑个人问题。
商场上,他也经常遇到过许许多多风情各异的女人,也有不少人想撮合给他介绍的。
他也曾经想过,拖到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就随便找一个合眼缘的结婚生子。
但令人无奈的是,竟从来也没有遇到一个能勉强合乎眼缘的。
哪怕是勉强也不行。
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这一刻,站在苏宅的后门外,廖正民终于发现,或者说不得不承认。
原来,是因为当年的月光还一直照在自己的心尖上。
年少的时候遇到了太美好的人,以至于花了几十年的时间也没能走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廖正民莫名恐惧起来。
他害怕,如果继续这样放纵自己留在这里,留在当年的回忆里,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到时候,受伤的人只会更多。
不光是她,还有她的儿女,都有可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想到这,廖正民便猛地清醒过来,随即大步返回到了车上。
“回宾馆!”
赵特助以为廖总是来探望老友的,便好奇地多嘴问了一句,“廖总,你见到了故人吗?”
廖正民心头一哽。
故人已嫁做人妇,怎么可能还会继续住在娘家?
便没搭理他的问话,转而吩咐道,“小赵,京市食品厂那边,不管你是收购也好,还是让两个人滚蛋也好,总之这事要速战速决,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年前你先留在这里,把食品厂的事情搞定,不要耽误年后的计划。”
“另外,你帮我订明天回羊城的机票,我要先回港市了。”
赵特助一边听廖正民的叮嘱一边点头。
哪知道他突然话锋一转,提起要回港市的事。
这事实在有点突然,毕竟白天的时候老板还说要等食品厂谈好以后再回去呢。
于是便又确认道,“廖总,您是说,明天你一个人先回去?”
廖正民嗯了一声,“对,这里太冷了,我不习惯。”
赵特助听老板这么说,便附和一句,“这里的确太冷了,早点回去也好,港市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廖总您呢。”
“不过,廖总,从京市回羊城的机票最快也是后天才有一班,您看订后天行吗?”
廖正民想了一瞬,随即轻嗯了一声,“那就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