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大明宫,多好,你们看那,那是大明宫的书院,月松间,如繁星璀璨,伴云而来。”

明崇完成了一个心愿,便给江城介绍起了自己的杰作。

他的脸色洋溢着兴奋与自豪之色,指着一座大型的书院说道,

“你们再看那,那就是大明宫书院,以盛唐繁星,辉耀当今云起,以书院之名,呈于大唐皇宫。”

“它占地逾六十亩,三进布局之规,整体设计如银河流转,云星相织,自一进起,至三进开,似繁星踏时空而来。”

“夜景油灯设计以星宿为核心元素,点状灯具与灯连带结合,可以营造出置身于星空的氛围感。”

他的语气颇有些遗憾,

“可惜了,现在是白天,你们欣赏不到那样的美景,要是夜晚漫步在书院,你都无需举头望明月,便可行走月松间,也无需仰望深邃夜空,足下早已灿若星辰。”

“正如考古探索之路,适时探究,永不停步,如将不尽,与古为新。”

“那我夜晚真得来看看。”江城虽然有揽星月可以随时观看星空,但人造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大明宫,每走一步都有所不同,江城不得不佩服明崇的严谨。

听到江城说要等到夜晚来看,明崇兴奋极了,他觉得自己女儿的眼光,真的很好。

“您确实值得我女儿喜欢,不像他们,他们根本不懂得欣赏,他们只会说好看。”

“您是不知道,我姑娘这辈子就两个愿望,一个,是看我还原出真正的大明宫。”

“第二个就是要您一张亲笔签名,她说您啊,有朱元璋身在低位,却敢于开创的精神。”

“有朱棣的雄才大略,有明仁宗洪熙帝的仁爱,有朱厚照的处事果断。”

“有抗倭名将戚继光的勇武,她真的很崇拜你……”

“以前,我没有机会跟您接触,我觉得我女儿肯定是疯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还那么年轻?”

“不过这次接触下来,我觉得我姑娘的眼光确实不错。”

说这话的时候,明崇看向江城的目光明显带着欣赏。

“惭愧,我可能没她想象的那么好。”其实江城并不懂这些,不过他喜欢像明崇这种,为了自己理念能够奋不顾身的人。

因为本质上,他也是这种人。

所以他才会为了尊重明崇的心血,说晚上来看看。

在外人看来,他们这种人很傻很天真。

抱着一个在旁人看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目标,日以继夜的奋斗。

抛弃了娱乐,抛弃了生活,甚至抛弃了亲情,一头扎在里面,不管不顾。

他们太疯癫了,疯癫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可说到底,华夏之所以有现在的荣光,正是有着这样一群人。

江城不觉得自己有明崇女儿说的那么好,也比不上那些为了国家,甘愿奉献自己一生的院士。

可当初若没有他那般疯魔般的坚持,又怎么会创下那些神技,扭转华夏网游界被国外吊打的局面。

“我听你之前提到生前……”江城试探性的问道。

明崇在前边为江城引路,听到这话时,他面色如常,点了点头,“是啊,她走了。”

江城却能明显感觉到,在自己提到生前二字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显然是触动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悲痛过往。

简单的几个字,透露出作为一个父亲,痛失女儿的那种无奈与心酸。

“走了半年多了吧。”

明崇的脚步变得沉重了起来,仿佛灌了铅一般,他抬头说道,

“这世上有很多苦命人,我姑娘也……也不算太苦吧,起码她还有我这个爸爸。”

“不说了,不说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姑娘了,抱歉,抱歉,来这边走,再走三个殿,就到麟德殿了。”

江城点了点头,示意千山雪跟上后,又没忍住的说道,

“路途还有很远,我们倒也没有那么赶时间,偶尔关心一下粉丝的生活,看看他们眼中的自己,是作为偶像的基本工作。”

他的言下之意,自然是明崇可以多讲讲她女儿的事。

江城并不是故意要让他回忆过去,而是看出来明崇有些不太对劲。

“能听到您这句话,我女儿一定会觉得欣慰。”

明崇面露感激之色,能被自己的偶像关注,那是他女儿最大的幸福。

虽然她现在看不到了。

见江城确实不是开玩笑,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既然不耽误您的时间,我就说说吧,现在的人都很赶,很久都没有人愿意沉静下来,去倾听别人的故事了。”

“这又是我在您身上发现的优点。”

江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用手示意他慢慢说。

明崇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要说我姑娘,还得从她那个可怜的妈说起。”

“她是我在一次去山村考古的时候认识的。”

“那一年发现了大明宫的考古遗址,上头派我去那个村子,我带了几个人就匆匆赶了过去,山路很窄,我们呢,是在路上发现她的。”

“发现她的时候,她全身是血,牙齿掉了几颗,鼻青脸肿的,赤着脚躺在路上,还被碗割了一块鸡蛋大的伤口,看到我们的时候,她发了疯一样的向我们求救。”

“从她口里我们得知,我们要去的那个村子,大部分的女人都是被拐卖的,她也是其中之一。”

“当时我还有工作要做,没有时间管她,就顺手给她包扎了一下,又给她几块雪饼,交给了我同事,让同事回去报警。”

“后来的事,我也就是听同事说说,也就没怎么管了。”

明崇陷入了回忆中,“因为往返的山路太陡,路途太远,我们也就只能暂时住在了那个村子。”

“村子里的条件很苦,大山里又交通不便,要吃的没吃的,雾又大,很多同事水土不服,就下山休息去了。”

“不过很奇怪,自从我同事下山后,我每天下班回去,院子里都能看到一小截腊肠。”

“家里的被子也被换过了,开始我还以为是附近的村民。”

“后来有一次我提前回来,逮住了一个拱着头巾的女人,没想到是她。”

“一来二去,我们俩也就熟起来了。”

“听村民说,她十五岁就被拐来这个村子。”

“丈夫每天都会打她,她十七岁就生了两个娃,一儿一女,警察没来的时候,她那个丧心病狂的丈夫得到了消息,想先将她们母仨掐死,逃跑。”

“最后她那一儿一女被她丈夫掐死了,再准备杀她的时候,警察赶到,救了她一命。”

“不过我很奇怪,既然都被救了,她为什么不跟着警察回去,还要留在这个对她来说,犹如地狱般的村子。”

“为了你吧。”千山雪靠在盘着石龙的石廊上,撑着下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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