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咱在下达一份圣旨,明告京师百姓。”

“凡是不在规定时间内接种牛痘苗者,全家流放哈密卫,他们就乖乖配合了。”

“啊!”

朱允熥听到老朱前一句话,只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暗忖自己真是脱离百姓太久了,竟然连先进带头作用都给忘了。

然而,听到老朱后一句话,朱允熥暗暗擦了个汗。

自家这个皇爷爷,还真是霸道惯了,这种事都想通过行政命令强压?

老朱看到大孙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孙子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不由为自己解释几句道。

“大孙!”

“咱是一刀一枪从底层百姓里杀出来的,最知道底层百姓咋想。”

“其实他们没啥想法,就是人云亦云,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有时候哪怕为他们好,也得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用强制的命令去推动。”

“这就是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治国亦如是!”

朱允熥听到老朱这样一说顿时懂了,朝着老朱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孙儿谨受教!”

老朱慈祥地拍了拍大孙的头,对他鼓励地说道。

“去吧!”

“今天咱先不上朝了,还是让你去处理。”

“诺!”

朱允熥答应一声,随即转身去前朝处理朝政。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件事必须得请示老朱,有老朱的准许才行。

“皇爷爷,城外寺庙里那些为父王念经祈福的妃子……”

老朱闻言气哼哼的道。

“就让她们自生自灭好了!”

老朱说完这话,立马觉察不对。

毕竟,身边还有个朱允熞呢,朱允熞可还是个孩子呀。

“她们自然有佛祖保佑,不需要你操心……”

在老朱看来,那些祸害能得天花病死,那都是她们的造化了。要是按照她的本意,早在皇儿下葬之时,就把这些可能会败坏朱家门风,给皇儿制造污名的祸害给处理掉。

能让她们活这么久,已经是他法外开恩了。

现在这孙子竟然还为她们求情,想给她们种牛痘苗,这不是帮这群祸害延寿吗?

不过,老朱之所以想都不想就拒绝,还担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有那年轻貌美,心怀鬼胎的女的勾引他大孙。

哪怕只是传出一点点闲言碎语,也有损大孙的名声啊。

“皇爷爷,上天有好生之德。”

“虽说她们出不了佛门,但毕竟还在为父王祈福,还是给她们也种上吧。”

“孙儿亲自去……”

老朱听到这话断然拒绝道。

“不行!”

“谁去都行,唯独你去不行!”

朱允熥一听这话头都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老朱把这事看得这般重。

“皇爷爷,您老就通融一下吧。”

“就算不看在孙儿的面子上,也得看看明玉、明月、明珰他们几个的面子呀……”

老朱闻言悻悻地想着,那几个赔钱货有啥面子可看?

只是碍于二女儿宁国公主在,这才没好意思说出口。

但大孙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拦着也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宁国你跟着去一趟,切莫让那些祸害黏上咱大孙!”

“诺!”

宁国公主敛衽一礼,算是应下了这个差事。

朱允熥见老朱还给自己安了个眼线,心里那叫一个郁闷,都想跟老朱说自己不去了。

毕竟,以他对那个李妃的了解,一旦多了个外人,那女子可能一句话都不会说。

老朱看出大孙脸上的不喜,但还是强硬地将宁国公主塞给他,并且将手谕直接给了宁国公主,还嘱咐宁国公主盯紧了小逆孙,千万不许他在寺庙里乱跑。

朱允熥听到这话更郁闷了,因此出了门就把宫里的皇子全都拉到大街上,让他们对百姓宣扬种牛痘苗的好处。

另外,还让礼部官员以老朱的口吻写了一份措辞非常严厉的圣旨。

京城,应天府衙门前的告示墙。

这里是京城百姓了解朝廷政令的窗口,也是坊间各种传闻的集散地。

“快看,朝廷有新告示啦!”

“有没有识字的给咱们念念,朝廷又说了啥话?”

“是不是皇帝老爷听到咱们百姓的呼声,不在强行种那牛痘苗啦?”

在一些贩夫走卒围着告示指指点点之时,几个识字的秀才溜溜达达走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惊呼出声。

“都闪开!”

“今天这可是奉天承运的皇命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百姓们给咱听着,咱自打接种牛痘苗,除了身体偶感不适外,瞌睡了几天,就没啥大毛病啦。”

“尔等放心大胆地接种,不要听信白莲逆匪蛊惑。”

“你们只要想想咱这个皇帝,啥时候骗过你们哩?”

“稍后咱还会派皇子上街,让咱大明百姓们看看,咱的皇儿们胳膊上都接种了牛痘苗,你们还怕个甚?”

“如果有人冥顽不灵,破坏了咱的治国大计,那咱就不客气哩!”

“限你们十日内务必接种,谁敢不种,咱就扒谁的皮,抽谁的筋,把谁吊在城门楼上滋滋放血……”

老朱这份恩威并用的圣旨一出,坊间中一切关于老朱病重的谣言都不攻自破。

再有人传言皇帝病重不能理事,就会有百姓拿着这道接地气的圣旨反驳。

“你去瞅瞅应天府门前贴的圣旨,除了咱大明朱皇帝,谁能写出这么有气势的圣旨?”

“咱大明朱皇帝身体好着哩,还知道扒皮抽筋哩,哈哈哈!”

宫里十岁以上的皇子,也被朱允熥调动起来。让他们跟着医护队,负责给老百姓宣扬种痘苗的好处。每当有老百姓质疑,他们就会露出左臂上的伤疤,以证明自己早就种过了。

在这般双重攻势下,京城的牛痘苗推广工作非常顺利。

因此,朱允熥总算有时间去城外的静心庵,去探望朱标的一群遗孀了。

朱允熥临行之时,特意命人将几个妹妹全都带上,让她们也能借着这个机会,跟各自的母妃团聚一下。

另外,朱允熥还命人将常升叫了过来。

太子遗孀李妃明显知道一些内幕,带上常升这个娘家人,也好分辨这李妃有没有撒谎,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然而,众人刚出了太平门,就被一伙人给拦住了去路。

朱允熥并没有自己的专属车驾,乘坐的乃是开国公常升的马车。

常升见有人堵住路口,当即对着马夫说道。

“让一让!”

“咱们不急着赶路,就给对面行个方便吧。”

常家的车夫早就习惯自家老爷的软弱了,闻言想都没想就赶着马车往边上靠。

朱允熥却不乐意了,他平时不喜欢装逼,但也不代表他喜欢低调啊。

“二舅!”

“你好歹也是开国公啊,京城里比您爵位高的屈指可数,您咋遇到谁都让路啊!”

常升羞涩的笑笑道。

“三皇孙教训的是,但舅舅这人不喜欢与人争执,只想守住父亲拿命换来的爵位。”

“再者说,不过是让个路而已,又没多大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朱允熥满脸郁闷的道。

“早知道你这么怂,我就不跟你学武了……”

常升闻言哈哈笑道。

“你还有脸说,你自己说说,你有多少日子没去舅舅家练武啦?”

“你舅妈昨天还跟我抱怨呢,说许久未曾见到你了。”

朱允熥闻言开心的道。

“你跟舅妈说,我忙完疫病的事就去,让她多给我准备好吃的!”

常升听到这话被逗得开怀大笑,一脸慈爱地揉了揉大外甥的小脑袋,随后伸出头向外看一眼,正好与对面马车上的人对上。

“吕禄?”

“原来是常家二爷呀,失敬,失敬!”

吕禄朝着常升拱拱手,随即跟常升擦肩而过。只是两辆马车错开没多远,就听到吕家马车里传出“怂货”两个字。

朱允熥听到这话当场怒了,不管不顾地跳下马车,对着吕家的马车大喊大叫道。

“你骂谁怂货呢!”

“你给小爷站住,信不信小爷打断你的腿?”

吕禄的马车听到朱允熥的叫声还真站住了,随即马车里传出一阵阴仄仄的声音。

“我劝你们常家安分点!”

“别以为皇帝宠幸三皇孙,你们常家就能安枕无忧了。”

“殊不知,福祸相依。”

“要是哪天三皇孙出了意外,看你们常家还怎么硬气起来!”

朱允熥听到这话没有啥感觉,常升的眼底则是闪过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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