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藩王就藩的卫队,很多都是到了地头上临时招募的,朝廷根本不管一文银子。

如果朝廷真负责三皇孙卫队的饷银,这事还真可以商量。

老朱闻言也颇为心动,正好他本就不愿意大孙总往海上跑,正好借这个机会,都给他换成骑兵。

“这事也不是不行,但总得问过咱大孙再说。”

“陛下,何不召三皇孙出来,询问一下三皇孙的意见?”

“咱大孙睡觉呢……”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不敢言语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地小了几分,生怕把皇帝的宝贝大孙子给吵醒。

“对了,你们说说,为啥咱大孙只用了一千多人,就能把倭寇打得抱头鼠窜?”

“相对来说,咱们朝廷这么多年,也出动了不少卫所军,咋就没这么大战果哩?”

兵部尚书茹瑺想了想道。

“陛下,微臣得知,三皇孙发明了一种新式火铳,威力较之大明现在配发的三眼铳,火铳等强出数倍,射程更是奇远,可达百步开外!”

三个老将听到这话,全都不屑地撇撇嘴,对茹瑺这个书呆子说的话嗤之以鼻。

“微臣还听说,三皇孙手下都是锦衣卫子弟,训练有素,令行禁止……”

三个老将听茹瑺这样说,更是笑出声,直至老朱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才捂着嘴巴去一旁偷笑去。

茹瑺被三个人笑得一阵郁闷。

“敢问三位老将,本官说的可曾有错?”

傅友德比较厚道,只是笑笑不说话。冯胜可就不惯着茹瑺了,当场就拎着个嘴巴上来开怼。

“错大了,错得离谱!”

“咱来问你,咱大明的卫所军就不训练有素,就不令行禁止啦?”

“可凭啥咱大明的卫所军,打不出这么大的胜仗哩?”

“这并不是训练的关系,也不是武器的关系,实在是……”

冯胜说到这儿,朝着老朱拱拱手道。

“陛下,您也是带过兵的人,您应该知道是为啥,微臣就不多说了……”

老朱闻言无奈的点点头,他也想到是为啥了,但却不能认。

茹瑺见冯胜吞吞吐吐的,当场就不乐意了。

“冯大嘴巴,你好歹也是个武将,说个话咋跟个娘们似的,变得婆婆妈妈了呢!”

冯胜哪受得住这个刺激,当场就怼了过去。

“你才是娘们哩,你全家都是娘们!”

“三皇孙之所以能赢,是因为三皇孙敢私分战利品,手底下的小兵见到好处了,那还不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上呀!”

“至于你所说的武器啦,训练啦,都不过是表象而已。”

“虽说有那些会打得更好,但若没有重赏,你以为小兵会给你拼命?”

“因此,这支水师,只有放在三皇孙手里才最有用,一旦收到你们兵部,这辈子都别指望他们能打胜仗了!”

老朱赶忙打断冯胜的话。

“够了!”

“再敢咆哮朝堂,咱就命人把你拖出去!”

冯胜见老朱这样说,这才气哼哼地朝老朱拱拱手,然后躲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事实上,老朱也猜到这一点了,但却不能承认这一点。

因为领兵大将私分战利品乃是重罪,此举有邀买军心之嫌。

因此,哪怕他知道限制领兵大将,会有损朝廷军队的实力,但他也只能这样做。

否则,大明就得沦落到唐末那般军头林立,藩镇割据的局面。

“那就单独成立一支玄武水师好了,将崇明水师也并入其中,驻地就设在崇明岛即可。”

“依然归于三皇孙统领!”

老朱一锤定音,众人顿时不再争论,开始聊起别的话题,比如说财政问题。

“陛下,听闻三皇孙此次缴获颇丰,不知可否划拨户部点,先给京官这个月的俸禄发了……”

“陛下,兵部也有些在册的老兵,到了退伍的年纪,应该给予一定的赏赐……”

“陛下,近日城外聚集了数千灾民,急需朝廷救济……”

“陛下,皇宫也该修缮了……”

“陛下,臣等告退了……”

三位国公一看文官开口要钱,顿时没兴趣听了。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增强大明水师的力量,现在见老朱已经重视起来,也就不再多留了。

老朱一听三个尚书都来找他要钱,顿时就有点不耐烦,朝着众人挥挥袖子,一股脑全都赶了出去。

咱这刚入账四十万两银子,咱自己还没捂热乎呢,一个个就急吼吼地来要钱,这简直成何体统!

再者说,进了郭慧妃那母貔貅手里的银子,想要扣出来难如登天!

他这个皇帝都没辙,就不信这些关润有辙。

老朱在打发走众人后,顿时跑到里间瞅了一眼,见大孙正趴在床上看杂书,当场就把他胖揍一顿。

“咱当你是舟船劳累,心疼你,想着让你睡一觉,你竟然偷偷趴在被窝里看杂书!”

“看咱不打死你!”

“啪啪啪!”

“皇爷爷饶命,孙儿看的不是杂书,乃是航海方面的书!”

“哦?”

“咱瞅着上边花花绿绿的,挺多图画……”

“这是海图呀!”

“您看这里,这里就是日本岛,这里是朝鲜……”

“皇爷爷,孙儿跟您说,这个叫根岛县有个世界上最大的银矿,名叫石见银山!”

“您听听这名字,银山呀!”

“据说那地方银子可多了,随便一铲子下去就能挖几百两银子!”

“咱们大明要是出兵把这儿占了,您就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啦!”

虽然老朱杀官杀得挺狠,但对于对外用兵一直非常谨慎。

哪怕是对付北元,也多数是小规模用兵,一点点啃食北元的生存空间,从没想过一劳永逸之法。

因为他充分吸取了北元灭亡的教训,北元若不是对土地那般贪婪,什么犄角旮旯都想踩上一脚,也不至于亡国啊。

因此,哪怕他缺钱缺得都恨不得卖皇宫,但对于海上之事依然不是很热衷。

“你就省省吧,咱没治你私自出兵,私自打制火器之罪呢,你个小逆孙竟然还敢忽悠咱对倭国用兵,真是讨打的很!”

“皇爷爷,那您不缺银子啦?”

“嗨!”

“自打咱当了这个皇帝,手头啥时候宽裕过?”

“银子这东西,挤一挤总是有的,咱先把不紧要的事情放一边,可着紧要的事情来就行了!”

“这就是治国之道!”

老朱说到这儿,脸上颇有自得之色,那满含期待的小眼神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让大孙夸他几句,哪怕夸他个英明神武,天纵之才他也虚心接受了。

然而,朱允熥满脑子还是琢磨如何去日本挖矿呢,哪能猜到老朱这点小心思。

“皇爷爷,要不能再考虑考虑?”

“考虑啥?”

“咱说不行就不行,你要是再敢跑海上去,信不信咱转手就把册封诏书撕喽!”

朱允熥闻言不屑地撇撇嘴,哪怕他知道糟老头在故意吓唬他,他也不敢乱跑了。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胆小,怕被海浪给吞了呢。

“皇爷爷,您治国的思路也不怎么样,这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嘛!”

老朱听到这话,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当场就炸毛了。

如果是官员说他不会治国,他也就说拖出去砍了了事。要是百姓说他不会治国,他也就一顿板子打出去了事。可唯独大孙说他不会治国,就跟拿小刀在他的龙鳞上戳似的,临了还得扎上一刀。

“你懂什么!”

“治国可不就是这样,你见哪个朝代钱多得花不完了,不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秦朝呀!”

“秦朝北修长城,内修驰道,还修着秦始皇陵和阿旁宫……”

老朱打断大孙的话,一脸戏谑地说道。

“所以大秦二世而亡啊!”

朱允熥闻言一阵愕然,随即悻悻地道。

“好吧,您老英明!”

“对了,皇爷爷您真打算让我成立玄武水师,还把崇明水师给我?”

老朱闻言把逆孙往里边推推,随即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道。

“那是自然!”

“你要是能保江南百姓不受倭寇袭扰,这不仅于国有功,对江南百姓更是莫大的恩德,他们会死心塌地地支持你!”

“只是现在朝廷缺银子,拨不了多少军费给你。不过,你可以以战养战,就像先前那般,每次缴获分一半给朝廷,剩下的一半全归你自己处置。”

朱允熥闻言小脸当即垮掉。

“皇爷爷,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孙儿这次之所以能缴获这么多,那是倭寇十几年的积累。”

“以后再出海打倭寇,可就没这个便宜可占了。打上一年别说缴获了,可能还得赔上几十万两银子。”

老朱听大孙这么说,当即理解地点点头,暗想咱自家大孙就是聪明,哪怕打了这么大的胜仗都没烧昏头。

只是一想到要养水师,老朱就是一阵头疼。

他当年也不是没养过水师,打陈友谅的时候,也是倾国之力搞出来几千条船,那花钱跟流水似的,可把他心疼死了。

因此,在打完陈友谅后,他立马就绝了建水师的念头,只保留几支常备军,负责主要河流湖泊的安全,其他地方就全都随缘了。

“那你觉得该咋办?”

“皇爷爷,您要是让我重启市舶司,让我跟番商做生意、收税,我就有钱养海军啦!”

“这个嘛……”

老朱故意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直至大孙把他胳膊都快摇断了,这才嘿嘿笑着说道。

“准了!”

“但只准在松江府开市舶司!”

“松江府现在是你的封地,你爱咋折腾咋折腾,只要不搞得天怒人怨,让万民上书骂你,咱都不管!”

“哈!”

朱允熥闻言那叫一个开心,对着老朱的大猪头就是一阵乱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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