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程川所说的那样,里面都是些旧物。
有泛黄的本子,缺胳膊少腿的木头玩具……
“这是什么呀?”段小鱼将被压在最底下的褪色金黄纸张拿起来。
最顶上写着“奖状”两个字,往下写着程川的名字。
很显然,这是程川读书时拿回家的奖状。
这些奖状以前都是贴在他房间里的,后来父母去世,程川就全撕下来,放进了这个木头箱子里。
“好多呀。”段小鱼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奖状,大眼睛亮晶晶的,“都是程川的。”
段小鱼知道奖状是什么,在刘婶家暂住的时候,刘家旺曾给她炫耀过他获得的奖状。
只有优秀的三好学生才能获得奖状。
而现在程川有这么多,所以程川一定特别特别优秀。
就跟哥哥一样。
……
瓦片拆了大半天总算是拆完了。
帮忙拆瓦的一人是盖房子的老手,看到程川买的新瓦,连连赞叹这瓦看着真好。
程川见两人都是手脚麻利之辈,于是便把人留下来一同盖瓦。
在家里翻新瓦片的这几天里,段小鱼晚上都是睡在郑家。
程川则睡在没了屋顶的房间里,时常半夜才睡着。
盖了三天的瓦,终于盖得差不多了。
把剩下的工程交给其他人,程川收拾了些东西,打算带段小鱼上山去玩儿。
郑小朝也想跟着去,苗夏很有眼力见地把儿子抱走了。
说是趁着天还没那么冷,再带段小鱼去一次山里。
实则啊,不过是想趁机和自家老婆过个二人世界而已。
入了秋后,山里的树木从翠绿变为了金黄,枯黄的叶子掉了一地,踩在上面咔嚓作响。
程川这次上山没带什么吃的,毕竟水潭里就有现成的食物。
不过,他们运气不错,出去捡柴的时候,碰上了只野鸡。
段小鱼蹲在草丛里,捂着嘴巴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把不远处正在觅食的野鸡吓跑了。
程川手里捏着颗石头,眉眼凌厉地掷出去。
咯咯咯的鸡叫声惊醒了寂静的山林。
原本站立的野鸡跌在地上,扑腾着翅膀想要赶紧逃走。
下一秒,却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
程川回到段小鱼身边,垂眸便对上了女孩亮得出奇的杏眸,满脸写着“好厉害”三个字。
一手拎着伤了腿的野鸡,一手牵着段小鱼回山洞。
没错,他们又来了上次来过的山洞。
虽然有了野鸡这个意外收获,但程川还是下水潭抓了两条鱼。
从水潭里出来,程川赤裸着上半身在水潭边上处理鱼,段小鱼蹲在旁边戳了戳他的腹部。
“不冷?”裹得严严实实的段小鱼疑惑地看他。
程川回她:“不冷。”
男人的身体确实摸着暖烘烘的,就像个人形火炉。
与之相比,段小鱼的手就冰冰凉凉的,仿佛刚从寒潭里出来一般。
太暖和了,她莫名就不想把手收回去了。
程川侧头看她一眼,对于女孩将手放在他腹部取暖这一行为,并未说什么。
只是那双凤眸幽深了许多。
两条鱼,连同那只野鸡都处理好了。
程川站起身时,段小鱼放在他腹部的手没能及时收回,与还湿着的裤子擦身而过。
段小鱼呆了呆,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瞧着女孩这副呆愣的模样,程川明知故问:“怎么了?”
段小鱼抿着嘴,摇了摇头。
因她是蹲着的,而程川是站着的,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团像是藏了东西的鼓囊便越发明显。
段小鱼知道那里面藏着的是什么。
上次她在镜子里有看到。
丑丑的,就跟铁棍一样。
两人沉默地走到洞口。
程川把火堆点燃,支起一个简易的烧烤架,准备先把野鸡烤了。
这个时节里,见不着什么盛开的花了,段小鱼便没出去摘花采草,而是坐在火堆边上,乖乖地等着烤鸡烤熟。
山风送来了一丝凉意,段小鱼窸窸窣窣地往程川身边靠了靠。
程川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察觉到女孩的小动作。
嘀嗒——
一滴雨突然落到地上。
紧接着越来越多,汇成了雨帘。
“程川。”段小鱼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下雨了。”
她站起身,走到洞口往外瞧,有些着急:“我们、我们怎么回去呀?”
程川过来拉着她坐回去,沉稳的声音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一会儿就停了。”
就算没停,他也能带段小鱼下山。
男人捏着她手腕的掌心干燥而粗糙,段小鱼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是啊。
还有程川陪着她呢。
段小鱼重新开心起来,眼巴巴地询问男人,烤鸡烤好了吗?
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她有些饿了。
程川从兜里摸出颗炒栗子,剥掉壳喂给她。
段小鱼安静了。
烤鸡的香味在山洞里弥漫。
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段小鱼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膝盖上,只露出双无辜带着羞意的大眼睛。
程川不怕烫,直接用手撕下块烤得外面焦黄内里却很香嫩的鸡肉,吹了吹,才喂到段小鱼嘴边。
肉香在鼻息萦绕,段小鱼张嘴吃了这块鸡肉。
好好吃。
女孩明亮的眼睛愈发亮了。
竹筐里放了碗筷,程川撕了一碗鸡肉,递给她。
他自己则没有那么讲究,直接拿起剩下的半只鸡啃了起来。
男人的动作并不显粗鲁,反而带着几分洒脱和豪迈。
半只鸡并不够程川吃,于是他又烤了一条鱼。
段小鱼也跟着吃了点鱼肉,但很快就饱了。
外面的雨还没停,甚至有逐渐下大的趋势。
“喝水不?”程川将竹筐里的水壶递给她。
段小鱼抱着水壶咕噜喝了两口就还给了男人。
在山洞里待着左右无事,程川削了几根树枝,带段小鱼去水潭叉鱼。
程川眼疾手快,不多会儿就叉中了一条鱼。
段小鱼又用那种“好厉害”的眼神看他。
然后握着手里的树枝,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也想叉上一条鱼来。
终于,有鱼游到了段小鱼的面前。
她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地将手里的树枝往水里叉。
没叉中鱼不说,还因此身形不稳,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程川没能及时拉住她。
但在她落水的下一秒,男人就跟着跳入水中,将她捞上了岸。
段小鱼只呛了几口水,但许是被吓着了,小脸有些苍白,身子发着抖,是被冻的。
程川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洞口。
幸好火堆还没灭。
有了热源,段小鱼不再冷得瑟瑟发抖,但湿衣服黏在身上,不仅不舒服,还有可能感冒。
“小鱼。”
程川摸了摸她冰凉的脸蛋,嗓音低沉。
“得把湿衣服脱掉。”
段小鱼从刚才落水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睫毛湿漉漉的,还挂着水珠。
听到程川的话,她眼圈红红地攥住自己的衣领,拨浪鼓般地摇头:“不、不要。”
程川耐心地告诉她:“湿衣服不脱掉,会生病的。”
段小鱼还是摇头。
她不喜欢生病。
生病会吃苦苦的药,还要打针。
程川知道女孩在顾虑什么。
他伸手将段小鱼黏在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放轻了声音:“这里只有我和小鱼两个人。”
段小鱼朝着四周看了看,像只探头探脑的小松鼠。
确实只有她和程川两个人。
可这也是在外面啊。
小笨蛋的羞耻心并不允许她在外面脱光衣服。
程川沉默几息,而后面无表情地从竹筐里摸出一条柔软的毯子。
他说:“小鱼的身体不会被人瞧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