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淡定地移开视线,随意地揪着她腰间的禁步玩,脸上没有半点失望,也没有半点伤心,完全不在乎他帮不帮她,也似不在意自己的嫁妆能不能拿回来。
楚君羡一口气哽在心头,那叫一个不得劲。
他优雅从容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啊?”
黎忧呆呆地看过去,歪了一下脑袋,发髻上赤金五凤朝阳步摇垂下的珠子轻轻点在她雪白细腻的脸颊上,安静姣美,似开在雪中的白梅,让意外瞥见如此美景的男人情不自禁一怔。
其实,看似木头的美人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才更勾魂夺魄,就如昨晚龙凤烛火下,床笫之间,少女在他身下缓缓绽放时眉眼间流转的无限媚色……
楚君羡垂眸继续喝他的茶,只是平日自己最中意的茶香此时却有点寡淡无味了。
两人没再说话,这对新婚夫妻间的气氛再次冷凝了下来。
纵然他们自幼被指婚,但现实就是他们在昨日之前,原本也只不过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罢了。
即便昨夜他们已经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然而……
太子仪仗很快到了养心殿前,宫人请太子和太子妃下辇车。
黎忧看向楚君羡,虽然她是太子妃、储君正妻,但也是没资格走在他前面的。
皇族规矩森严,黎忧并没有现代穿越者的优越感,敢随意去挑衅一个时代的规则。
楚君羡俊美的脸上没了之前恶劣嚣张的笑容,神色幽冷,气势迫人,上位者的高高在上,视人命为草芥在此时具象化。
“黎忧。”
“殿下。”
黎忧抬头,小脸还是那么的平静木讷,情绪稳定到仿佛天塌了都不能让她波动一下的。
楚君羡一字一顿地说:“想活得久一点,就离孤远点,做个不受宠,没有存在感的太子妃。”
黎忧眸子倏而亮了一下,“殿下是说臣妾现在还是个有宠的太子妃?”
咦?她怎么不知道的?
楚君羡额角青筋暴起,几乎就要不顾形象暴躁地吼她:这是重点吗?
“殿下?”
“你给孤滚下去!”
“哦。”
黎忧提着裙摆就打算下车,时时刻刻都努力做个听话的咸鱼太子妃呢。
楚君羡:“……”气得想杀人!
忽然,黎忧转头,对上他杀人的视线,眨眨眼,慢吞吞地说道:“殿下,你也说了我是太子妃。”
既然她是太子妃,那无论受宠与否,在所有人眼里,她和太子都是一体的。
太子好,她才能好。
太子不好,就算她被策反,帮着别人搞他,最后也别想那些人会大发慈悲地放她一马的。
只要楚君羡出事,她就绝对逃不过一个“死”字。
楚君羡定定地看她,眸光幽深,神色更加不可测。
她很通透,但他不一定就喜欢这种通透。
“黎忧,你嫁给孤,求的是什么?”
黎忧实在是不懂他在纠结什么,“我们不是自幼指腹为婚吗?”
她嫁给他本就是注定的事情。
楚君羡气息一顿,须臾,像是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少跟外面那些蠢货一样,满肚子欲望算计却要在孤面前装清高、装无欲无求。”
“我没无欲无求呀,为了嫁入东宫当太子妃享福,我昨日都想血溅三尺,就是不让永安侯府把我换嫁给三皇子呢。”
黎忧过于坦白的话语让楚君羡表情再次空白了。
她……她果然是被永安侯府给虐待傻了。
当然,现在的太子殿下有多口不对心的嫌弃,以后见人就嘚瑟“太子妃当初可是拼死都要嫁给孤”的嘴脸就有多得意和恋爱脑。
……
“太子,太子妃到。”
“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黎忧随着楚君羡踏入养心殿,瞬间接收到各种打量视线。
在现代做社畜时,黎忧参加过各种公司年会,当年还是新人的时候,还被老油条前辈们坑上去跳僵尸舞,可以说是“万众瞩目”。
现在区区十多道视线,黎忧连脚步都没顿一下的,通身的咸鱼气质稳稳妥妥的。
她就是先帝指腹为婚给太子的太子妃黎忧?
先永安侯世子和世子夫人戚氏当年可都是惊艳京城的人物,怎么生的女儿?
也不能说眼前的少女不堪入目吧?
黎忧的容貌继承了黎庭夫妻的所有优点,但美则美矣,却木讷呆板,毫无半点少女的娇俏灵动,如同一根木头,实在是令所有好奇太子妃是何等人物的众人大失所望。
不过,想到太子妃幼年就丧父丧母,外祖一家又一直驻守在南诏府,无召不得回京,再牵挂她也照拂不到。
她一个孤女在叔婶手下讨日子,能活到现在都算命大了。
现任永安侯夫妻是什么货色,京城权贵之间谁心里不是门儿清?
可惜了,原本的侯府嫡长女、先帝钦定的太子妃,身份何其尊贵,如今却被养废成这样。
也亏得太子殿下不嫌弃还愿意履行婚约娶她了。
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
好吧,太子一向离经叛道,自己就是朵大奇葩……
咳咳,皇族宗亲们连忙收起心里的腹诽,免得被那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察觉到,他们可承受不住他的报复。
不过,看太子妃这般木讷呆呆的模样,应该很容易拿捏利用吧?
不少人眼神闪烁着。
没办法啊,楚君羡权势滔天,但他本人性格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讨好他是奴颜媚骨,该死,跟他作对是逆他者亡,更该死……简直就让一众对东宫有各种想法的人头秃到泪流满面。
虽然看着黎忧不像是能受宠的样子,但楚君羡愿意为她请出先帝遗诏,就算那是太子在反击皇上。
可怎么说,有了那份遗诏,黎忧的太子妃之位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太子如何都得给她几分体面的。
以后有她在,东宫、太子就再也不是刀枪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