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之上,明月高悬,山谷之中,兰妮孤寂的身影融于这夜色之中,周遭魔气萦绕,与此景倒甚为相合。
兰妮盘坐于地,闭眼沉思,试图将思绪放至山谷之外,可每每抵达边缘,皆是被结界阻拦。
兰妮无奈地收回思绪,长叹气,缓缓睁开眼,望向一旁,对着不知何人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呵,总算是发现了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一旁的树后传来,刹那间,黑色粒子如旋风般汇聚成人形,细细看去,正是幽雪。
幽雪立于一旁,看着专注的兰妮,微笑道:“可知我是何时到来的?”
兰妮摇摇头,回道:“如你这般实力,我没那个能力知晓。不过……你的身上沾有零的气息,未来幻境……你见过零,你怕是自未来而来。”
幽雪微微一笑,点点头,靠近道:“还不算蠢,那么……来猜猜我来找你是做什么呢?”
兰妮闻言,微微皱眉,脸色一变,回道:“怕是不怀好心吧,只是……你所针对的,是那世界之心,还是我?”
幽雪只是微笑着看着兰妮,并未多言。
兰妮见状,长叹气道:“你没有那个能力斩杀我,你的目标是世界之心,我自是知晓。”
“那你为何仍要提问?”
“为了追求那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问一答,二人陷入沉默之中,谁也不再多言。
洁白的月光洒在二人之身,也不知是否是位置原因,幽雪处所接收的月光远比兰妮更多。
而兰妮虽坐于山谷正中央,却不知为何,几乎未有月光照耀,没于一片黑暗之中。
良久,兰妮缓缓起身,面向幽雪,再度开口道:“不过……我不会将世界之心交予你的。”
语罢,兰妮凝聚出银枪,精神万分集中,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过,幽雪似乎并没有战斗之意,略带悲哀地看着兰妮,道:“你真的要做出这般抉择么?”
兰妮点点头,并未多言。
幽雪接着道:“可你应该知晓,我若真要取走世界之心,也不过一个念头罢了,你不必如此执着。况且,世界之心即将消散,最多一个月,你的寿命,最多延续一月……不对,若是你不选择与世界之心融合,你的寿命,至少还有三个月,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何才会做出这般抉择?”
兰妮微微俯首,沉思片刻,后望向幽雪,满眼坚定地回道:“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世界之心它,亦是如此,我们不过是意念一致罢了。”
幽雪闻言,却是意味深长地一笑,脸色阴沉地发问道:“即使你说过……要替它推翻阴阳不公之治……”
话音落下,一阵凛厉的杀气从幽雪身上散发而出,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兰妮却是有些疑惑,在记忆之中,自己从未有说过此话,思索一番后,大惊道:“莫非……是未来的我所言?”
幽雪满含杀意地点点头,锐利的眼神似是要将其撕碎一般,死死盯着不放。
兰妮眉头紧锁,咽下一口唾沫,有些颤巍道:“所以……你的目标,仍旧是我……但,你没有那个能力彻底击杀我,不是么?”
幽雪呵呵一笑,回道:“确是如此,不过这次,我并非是来找你麻烦的。”
语毕,幽雪拍拍手,身旁瞬间现出两位少女的身影,正是雨未茗与琪雅蕾。
兰妮见到二人的一瞬间,热泪顿时夺眶而出,只一眼,她便知晓,此二人,正是当年她唯二的挚友。
雨未茗与琪雅蕾却是一脸疑惑地看向周围,都不知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地。
就在此时,幽雪发话道:“看来你还记得这二位啊。”
雨未茗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又转眼看向一旁的幽雪,道:“她是……?”
“她啊,与你们的前世有关,不过,这不是你们现在需要知晓的,待到神界,你们自然会知晓一切。”
二人闻言,也不再多问,皆是将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身上,虽然是第一次见她,但二人却都是感受到一股无比熟悉与亲切的感觉。
兰妮收回目光,再度望向幽雪,警惕地问道:“所以,你究竟想做什么?”
幽雪毫不在意地回道:“不做什么,只是做个见证,让你这二位挚友,见证你的陨落。”
兰妮正欲发问,心头便涌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以及……对于死亡的恐惧,与自己融合的世界之心也开始害怕起来,周遭的紫光变得黯淡。
沉默半刻,兰妮才稳下心境,发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经出来了?”
幽雪点点头,正欲对其说明现状,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回荡于时空之中。
“不必再猜测了,我就在你面前。”
话音落下,双方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白袍白发,手执横笛,仙气飘渺,不怒自威。
兰妮看着眼前之人,大惊失色,体内的世界之心脱壳而出,向空中飞奔而去。
幽梦微微一笑,低声道:“这个时候知道跑了么?”
语罢,响指落下,世界之心瞬间爆炸,散出漫天紫光,笼罩了整片山谷,遥望而去,别有一番风味。
“好了……”幽梦转过头,望向兰妮,“我们之间的事,是不是该处理一番了?”
兰妮瑟瑟发抖,后退数步,嘴唇微微发颤,不敢发出一言。
幽雪望着幽梦,也是不发一言,还提醒身旁二人,莫要插话。
二人虽不明所以,依旧是照做,对兰妮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幽梦望着恐惧的兰妮,叹气道:“为何非要此般行事呢,此前我便告诉过你,只需一年……只需等待一年。”
兰妮却是反问道:“一年……等待一年终不过一死,靠着世界之心,或许能有转机,我为何不能够按照我的意愿行事呢?”
幽梦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对其道:“既是我所做下的孽缘,我自会对你,对她们,有所补偿。”
说罢,幽梦便望向了一旁的二女,后又看向兰妮,接着道:“此二女,我会带着她们一路行至绝天殿,授予她们正规席位,你……本也同样,只可惜……唉。”
此话落下,犹如一道晴空霹雳,使得兰妮久久缓不过神。
萦绕在山谷上方的紫光缓缓消散,月光再度洒下,洒遍山谷之中的众人。
可却唯独,没有照耀兰妮,哪怕只是,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