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润鲜嫩的脸庞先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紧接着那颜色越来越鲜红,一道鲜艳的五指痕仿佛烙印在侧脸上,迎着渐渐沉下去的余晖越发清晰明显。

那丫鬟吓坏了,一手捂着脸,嘴唇哆嗦着,一张嘴连个齐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都是零零碎碎:“姑娘为何、为何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样不懂规矩的小蹄子,在夫人跟前也敢张口胡诌,你有几个胆子纵得你这般张狂?!”尔雅是真气坏了。

入府至今,丹娘待下俱厚,无人不说抚安王府这位当家夫人心宽仁厚,旁人不晓得,尔雅等人却是贴身伺候的,自然了解自家主子与沈夫人的纠葛矛盾。

做婆婆的刁难媳妇,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是她们做下人的心疼自己主子罢了。

如今在自己府里,居然冒出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吃里扒外的东西来,叫人如何不恼?

南歌打起帘子从里屋出来,鹅蛋脸上笼着一层寒霜,冰凉凉的眸子直视着那丫鬟,直瞧得那丫鬟不敢作声,连头都深深耷拉下去。

南歌缓缓道:“在这里发什么火,没的弄脏了自己的手,倒让咱们夫人为难,你去找几个可靠的去搜一搜这丫头的屋子。”

尔雅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用力点点头,脚下步子越发快速麻利,转身离去。

那丫鬟可把南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事到如今,再蠢的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顾不上捂着脸,哭倒在南歌脚边:“好姐姐,我错了,求你跟夫人说说话,饶恕了我这一回吧……我是猪油蒙了心,是真心想替咱们夫人好的,旁的没别的想法了。”

南歌冷笑连连,口中却越发温柔:“好妹子,瞧你说的,姐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呀。”

无论那丫鬟怎么求,南歌也不再搭话,吩咐左右两个婆子将这丫鬟捆紧了丢进柴房,门口严加把手,除了夫人谁来都不准开门,出了事由燕堂这边担着。

有了这话,婆子们立马动手,将那娇滴滴的小丫鬟直接拖走了。

丹娘已经回到燕堂。

新芽正替她卸掉头上繁重的珠钗,单手挽起一个乌黑的弯柳髻俏生生地盘在后头,另一只手只拿一支玉钗固定住,轻便灵巧又雅致秀丽,那乌发如云衬着白玉无瑕,越发显得丹娘眉眼如画,一张玉白的小脸瞧着就氤氲生辉。

“夫人不生气么?”新芽试探道。

“有什么好生气的。”丹娘笑眯眯地从腕子上褪下两只羊脂白玉的镯子,随手放进了妆屉里,“她打的什么主意连下人都能看得出来,还怕旁人瞧不出么?”

新芽咬着下唇:“太太这也……有点过了,好歹夫人与她是正经婆媳,是一家子。”

“小新芽,夫人告诉你一点。”丹娘回眸,笑靥如花,抬起纤白的指尖将柔嫩的一头轻轻点着贴身丫鬟的鼻尖,仿若蜻蜓点水,带起一片馥郁芬芳,“往后啊,与你交心的丈夫才是你的一家子,婆母嘛……永远是人心隔肚皮。”

“若是能处得来,一辈子和和睦睦的,相敬如宾,那便是最好的了;若是处不来的,那就像我与太太这般,明里暗里地勾心斗角。”

她说着,摇摇头,一脸无奈,“你只须记得一点,这女人呀,还是对自己好一些,别没的掏心掏肺,最后伤了自己。”

新芽懵懵懂懂,但却明白主子一番话都是提点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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