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沉默许久,拉过灵姐儿,细细与她说道:“灵姐儿,好孩子,你听姨母的话,往后即便是有人为难你,你也不要怕,你是你父母的嫡长女,又是荣昌侯府的大小姐,谁敢给你脸子瞧?若是那些个婆子丫鬟不听话的,你便去告诉你祖母,让她替你出头,再不济的,你便让人去你外祖家传话,还有姨母这儿。咱们都跟灵姐儿是一处的,必然给你撑腰。”

小小的孩子听得还很懵懂,但却会了然地轻轻点头。

丹娘又道,“要想别人不欺负了你去,你自个儿就先要立起来,你小又如何,总会有长大的一日的,到时候叫他们一个个的瞧着你风光,岂不快哉?”

灵姐儿眨巴着眼睛,也不知真的听进去了还是怎么,她始终紧紧攥着丹娘的手,十分黏腻。

又陪着孩子半日,丹娘回府了。

嫡亲的姨母也比不上人家府里的亲大伯与大伯娘,灵姐儿小,不懂事,丹娘却不能不通人情世故。

歪在马车里轻轻晃悠着,她合眼小憩。

回到府中,又是一番张罗收拾了,才缓缓歇下。

沈寒天与她比肩而眠。

天气热,夫妻二人心中都有事,一时间谁也不愿开口多说话。

过了一会子,沈寒天开口问:“你大姐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麽?”

她叹了一声:“嗯,卿卿性命,入土为安……太太很是伤心。”

面对杳娘的离世,最最难过的莫过于赵氏了。

她哭晕了好多次,躺在榻上根本起不来,身边不断的婆子丫鬟伺候着,无数名贵汤药灌下去,也不见半点起色。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心病。

除非赵氏自己能走出来,否则短时间内绝对是药石无医。

因妻子病倒,宋恪松悲痛之余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料理府中大小事务,可他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老爷,对外那是头头是道、井井有条,对内就是两眼一抓瞎,一脑袋的糊涂账。

是以,老太太回了宋府,暂时替赵氏管家。

这是不得已的情况,丹娘也不可能拦着。

有了老太太坐镇,宋府很快安稳下来,一切如旧。

只是赵氏的身子一日不成一日,眼瞅着都快不行了。原本,这消息是沈寒天得了的,正想着要如何与妻子说,没想到丹娘自己却明白过来。

沈寒天:“若是得空,你还是回去瞧瞧。”

“我晓得,我心里有数。”

她又轻轻长叹一声,身旁的丈夫拿起蒲扇帮她轻轻打着,夫妻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末了,沈寒天忽然来了句:“其实咱们就一个闺女也挺不错的,我瞧着彭老将军家也是一个,宠的跟什么似的,上个月他家闺女出嫁,老将军哭得眼睛都肿了,偏还要强装无事。”

丹娘:“他家姑娘不是说给了尚书大人家的公子么?就在圣京城内的。”

“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近的很。”沈寒天补了一句。

“得亏嫁得紧,若是山高水远的,这一辈子怕也见不着几次了,爹娘的心也跟着一道带过去了。”

“彭老将军自然不会应允这样的婚事。”

沈寒天微微笑着。

丹娘明白过来:“也对。”

他还想说什么,但见她似乎不曾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便没有开口,眼下不是最好的司机,那就暂缓说吧。

她睡得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前,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回过味来——等等,方才沈寒天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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