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早就得了丹娘的信,提前过来柴房这里料理了一下。
待丹娘进来时,柴房里已经被打点干净。
除了空气中残留的点点异味外,早就看不出这一夜过来雁姨娘的狼狈与不堪。
她被几个婆子看住,换了一身衣裳,跪坐在丹娘跟前。
鬓发凌乱,发丝间的珠钗早就散落,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双眼睛时不时抬起,看向她的眼神中透着不甘与怨气。
丹娘开口问了两回,她才咬着牙忿忿道:“少在我面前摆奶奶的款!我就不信你不晓得贵妃将我赐给你们府里的意思,不就是怕我分了你的宠爱,怕侯爷冷落了你么,在人前倒是人五人六的模样,宋丹娘!!整个大雍都找不出比你更善妒的妇人!”
她气急了,原先不敢说的都脱口而出。
南歌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得她直喘息。
“怎么跟夫人说话的?若是学不乖,府里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你是贵妃赏的又如何?难不成,贵妃娘娘是让你来咱们府里当主子的么?!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模样,三两重的骨头披了层皮,仗着年轻颜色好就想骑到主子头上去了?”
南歌字字句句仿佛刀子,一下下捅在雁姨娘最脆弱的心坎上,还未骂完她就泪水涟涟,盛怒之下咬着下唇,唇瓣都被咬得隐隐发白,几乎破了。
丹娘轻轻抚了抚袖口。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棱照进来,落得她一身光辉。
那流光如水的绸缎衬得她贵气无匹,华光清潋,轻轻抬眸间,一股淡而不衰的威严隐隐弥漫。
她还未曾开口,雁姨娘已经被她的视线吓得匍匐下去,跪在她脚边,耷拉着脑袋,蜷缩着身子,不敢再吭声。
“事已至此,你预备如何了了这桩丑事?”丹娘缓缓发问。
雁姨娘迟疑了片刻,抖着声音道:“我横竖是府里的姨娘,这件事只要捂严实了,再不外传,想必不会什么大碍……妾身方才一时气昏了头,猪油蒙了心才顶撞大奶奶,求大奶奶宽容!”
听了这话,饶是丹娘早有准备,也差点笑出声。
“你与那小厮的丑事在我娘家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婆子都给你验过身了,你还想装作无事发生,跟从前一样待在府里,还作那姨娘的气派么?”她边说边摇摇头。
南歌冷笑:“呸,你也配?侯爷夫人哪里对不住你,要你这样恩将仇报,往咱们侯府脸上抹黑?”
雁姨娘猛地抬头,那双眼睛明亮得吓人:“我可是贵妃娘娘亲赐到府里的!你们还想……给我一封切结书,撵我出府不成?”
丹娘深深地看着她:“圣上痛失贵妃,想必正是悲痛的时候,你好歹曾服侍过贵妃一场,与贵妃娘娘有主仆情分,若是按照宫中的规矩,你也应该与贵妃殉葬才是。”
短短的一句话,吓得雁姨娘倒抽一口凉气:“……你!”
“你方才的话提醒了我,撵你出府这事儿我可做不来,不如把你送回宫中,也全了你和贵妃娘娘的一番情分。我瞧你入府后,总是心心念念着贵妃,想必也是愿意的。”
她还没说完,雁姨娘就急了,鬼哭狼嚎起来:“我错了,大奶奶!求大奶奶开恩!求夫人别见怪!方才、方才是我胡乱说的……当不了真呀!”
雁姨娘边哭边嚎,想冲上来抱着丹娘的腿求情,被眼明手快的南歌还有几个婆子一下子按住。
她哭得很惨,可见是真的怕了。
丹娘打了个哈欠:“怎么,如今却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