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到底不忍心,没听见还就罢了,如今知晓了哪能真的不动声色,权当不知呢。

丹娘命人收拾了一个匣子出来,借着给杳娘送礼的由头装了好些个药材药膏等物,直接让书萱坐着马车,快马加鞭地送过去。

这会子正是闲暇时分,杳娘院内一片宁静光景。

主子正在屋内歇午觉,丫鬟们各司其职,连一点声响都不敢出。

主屋后头还有一排厢房,厢房的最末一间是空着的,连地龙都没有,空荡荡的屋子里冷冷清清,就连伸出手来都让人觉得寒意刺骨,明明还不是入冬的时候,这屋子便就这般阴冷。

屋子里,一抹纤细瘦弱的身影正在忙活着针线。

可惜,窗户外头也没糊上轻薄的窗户纸,日光根本照不进太多,只有一盏烛火微微亮着,即便这样也还是看不清楚。

明姨娘木着一张脸,手指的动作倒是很快,只是时不时会扎到指尖,之前还会疼得停下来看看,后来扎到了也就眉间微微一簇,含在嘴里一会儿便就继续了。

就算停下来也没用,她算是看清了自己那个主子了。

天性的凉薄狠辣,那些个温柔大度都是装出来的。

是她愚蠢看不开,还以为自己这个陪嫁的大丫鬟会与众不同,赔上了这半辈子,换来了一个姨娘的身份,却成了这样。

针线做着做着,很快眼前一片模糊。

忽儿,外头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明姨娘赶紧擦了擦眼睛——她可清楚得很,自家主子可以不做人,但却不允许她们哭哭啼啼的,被发现了可是要有大麻烦在后头。

厢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丫鬟口齿伶俐地说:“明姨娘,二奶奶让你赶紧梳妆打扮了出去见客,抚安王府来人了。”

她微微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放下了手里的绣绷。

手忙脚乱一番梳洗后,她被叫到了屋内。

杳娘正坐在桌旁,正抬手斯文地喝着茶水,见她来了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抚安王府来人了,是先前咱们府里出去的小丫鬟,跟在老太太身边的那个。”

“可是书萱?”明姨娘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

杳娘微微抬眼:“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二奶奶,原先您让奴婢给老太太那头送东西时,就是这个小丫鬟在的呀。我与那翠柳也不相熟,只有这个书萱年纪小,说话也跟个直筒子似的,才能说上几句。”

明姨娘慌了神,又赶紧跪在地上,生怕自己刚刚不察露出马脚,让主子察觉到了。

杳娘却很满意她这般诚惶诚恐的模样,放下茶盏甩甩手,笑道:“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只是问问。”

明姨娘口中说着好听的话,还是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

杳娘觉得心底这口气出了,便笑道:“行了,你起来罢,方才抚安王府送来了匣屉的药材,我瞧着都是好东西,便留了书萱在隔壁屋子里坐坐,你且去同她说会子话。”

话锋一转,她又眯起眼眸,“只是聊上几句而已,应当不需我教你吧?”

明姨娘诚惶诚恐地应了,这才得到允许起身,转头朝着隔壁屋子走去。

屋内早就摆了茶水点心,书萱哪有心思吃喝,只想着能见明杏一面。

但见一抹身影匆匆而来,门一推,立在眼前的正是一位丽装的年轻女子。

她眉眼间秀丽,但酝酿着化不开的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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