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沈菀听到银霜把堕胎药换了,脑瓜子有些嗡嗡的。
银霜见了道,“奴婢做的不对吗?”
沈菀道,“救人没什么不对的。”
但可以做的更好。
宋皇后的贴身宫女买堕胎药,十有八九是为害人,只要派人盯紧了,定能抓宋皇后一个现行,把她从皇后位置上拉下来。
把堕胎药换成安胎药,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从眼跟前溜走了。
沈菀可惜的紧,然而她不知道,就是这一包安胎药,不止把宋皇后从皇后的位置上拽了下来,还直接把她送上了绝路。
沈菀去书房找谢景衍,她才刚进书房,一暗卫跳窗进来,禀告谢景衍道,“爷,晋安王留书离京了……”
谢景殷离京了?
沈菀眉头蹙紧。
谢景衍则问道,“离京理由是什么?”
暗卫回道,“说是鬼迷心窍,谋害大皇子,犯下大错,去找遇刺坠崖失踪的西梁太子,好将功折罪。”
谢景衍听笑了。
将功折罪?
当地官员在找西梁太子,皇上也已经派人去找西梁太子了,不差他谢景殷一个。
就算他谢景殷真把西梁太子找到了,这功劳也抵不了谋害大皇子所犯下的罪。
更何况西梁太子出事十有八九是成王在背后捣的鬼,谢景殷去找西梁太子,谢景衍还真怀疑他是去救人,还是去补刀子的。
不过谢景衍知道找西梁太子只是谢景殷为自己离京找的借口。
知道成王有隐疾的事,谢景衍就明白太后为何要拿免死金牌保谢景殷一命了。
成王世子虽然病情大有好转,但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复发的一天,太后不敢把传宗接代的希望全放在成王世子身上,为了成王不会绝后,才饶谢景殷一命。
宋皇后和成王勾搭成奸,给皇上戴绿帽子,太后连成王都杖责四十大板,何况宋皇后了,只要宋皇后活着,她和成王的奸情就会有暴露的一天,太后不敢告诉皇上这事,但她也会维护皇上的尊严。
现在成王隐疾被治好,赵侧妃已经怀上身孕了,赵侧妃能怀,李侧妃自然也能,只要成王愿意,生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太后还会在乎谢景殷的死活吗?
因为谢景殷,大皇子和太后都离心了,太后病倒,能去刑场观刑的大皇子至今没进宫探望太后。
谢景殷离京,找西梁太子将功折罪是假,躲太后的追杀才是真。
暗卫道,“这些日子,那些支持晋王的人都转投大皇子了,每日都有不少大臣带着重礼去秦王府探望大皇子。”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足为奇。
谢景殷大势已去,再无争夺储君之位的可能,眼下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就是大皇子,从前帮着谢景殷和大皇子作对的大臣已经吓的瑟瑟发抖了,这会儿不赶紧登门赔罪巴结,回头大皇子真上了位,秋后算账,可没人受得住。
不过除了转投大皇子的,还有好几个辞官的。
虽然眼下夺嫡希望最大的是大皇子,可凌王在朝堂上也有不少权臣支持他,论权势,还要在大皇子之上。
他们已经站错一次队了,这回幸亏太后拿免死金牌保了晋王一命,茂国公和大皇子才没有落井下石,追究他们这些晋王党羽。
这次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可万一再站错一次队……
不敢想。
一次就已经被吓出心理阴影了,他们是想要荣华富贵,可要命没了,什么都是泡影。
只要在朝堂一日,只要参与到储君之争去,脖子上的脑袋就在摇摇欲坠,只要不赌,就不会输。
再说谢景殷留书离京一事,他虽然被贬了,还被没收了封地,但谢景殷到底还是个皇子,无诏不得离京,但他打着找西梁太子,将功折罪的幌子离京,理由找的太好,御史想弹劾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再者谢景殷谋害大皇子,差点害死太后一心支持的大皇子,太后还把先皇赐给她的免死金牌拿出来保谢景殷的命,至今没人知道太后为何这么做,大皇子党的人也不敢随便落井下石,对于谢景殷擅自离京一事,三缄其口。
连提这事的都没有,皇上也没做出惩罚,人都离京两三日了,惩罚也得人在跟前,要谢景殷真把西梁太子找到了,皇上可以不追究他擅自离京之罪,可要找不到人,皇上一定严惩不贷。
是以谢景殷离京一事,在朝堂上连个水花都没冒,很平静的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秋闱放榜,三日后,殿试。
殿试只有一天,考一天,一天阅卷,把答的最好的十份考卷呈给皇上过目,由皇上决定一甲,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
这日上午,谢景衍陪沈菀在花园赏菊,正说笑呢,那边冬儿快步过来道,“王爷,皇上召您进宫。”
沈菀抬头看了眼天色。
这时辰,皇上应该在看那些考卷,怎么找谢景衍进宫啊?
谢景衍也觉得奇怪,沈菀道,“父皇这会儿找你不是为定一甲,就是比秋闱更要紧的事,你快进宫去吧。”
谢景衍道,“我进宫去,你早些回去歇着,别累着自己了。”
沈菀点点头,谢景衍方才离开。
谢景衍以为皇上只找了他,但进宫后,在停马场碰到了大皇子。
大皇子在凌王府养伤那些天,他们几乎天天见,自大皇子搬回自己王府后,这还是谢景衍第一次见大皇子,大皇子气色早已不是在凌王府时的苍白了,气色红润,可见是完全恢复了。
见到谢景衍,大皇子主动打招呼,“六皇弟。”
谢景衍道,“大皇子是在这里等我的?”
大皇子……
这称呼在六皇弟面前就显得生分了。
大皇子怔了下,道,“我确实是在等你。”
谢景衍道,“找我有事?”
大皇子骑马朝谢景衍走近两步,道,“六皇弟可知道太后为何拿免死金牌救晋王一命?”
谢景衍没想到大皇子等他,是问他这事,他挑眉道,“你昨日不是进宫见过太后吗,你没问太后?”
大皇子叹道,“太后都不许父皇问,我哪敢问?”
谢景衍笑了,“大皇子是觉得我会知道?”
大皇子道,“还望六皇弟告知。”
按说谢景衍应该不会知道,可他就是觉得谢景衍知道,这种感觉很奇怪。
谢景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道,“太后准你派人追杀晋王,又何必再刨根究底?”
大皇子心头一震,“你……你怎么知道的?”
大皇子一脸震惊。
凌王是怎么猜到太后准他派人去杀谢景殷的?
谢景衍道,“能这么心平气和的问我,必然是不介怀太后救晋王一事了。”
太后会派人杀谢景殷,是谢景衍的猜测,基于成王和宋皇后有奸情,谢景殷是成王之子,虽然谢景衍觉得自己猜的不会有错,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为了求证,所以诈大皇子,没想到太后还真这么干了。
大皇子把脸上的震惊收敛干净,道,“六皇弟果然聪明,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
“希望你我永远不要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