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鱼怎么会知道的?
这件事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
金三娘想不通。
即使有人知道,那个人也不会是林双鱼,不该!
林双鱼看着这个狠毒的老妇人,“你用什么答案来和我交换,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总要公平吧。”
你问我就要答吗?
凭什么呢?
金三娘斜着的嘴角挂上了冷笑:“你在威胁我?我会怕吗?”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林双鱼耸肩,作势要走。
金三娘却急了:“你,去,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双鱼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和你之间有杀母之仇,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你配吗?”
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是,你妈妈,的,救命,恩,人!”
金三娘只能两三个字停顿着说,很吃力,说一会停一会,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林双鱼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然后呢,挟恩图报?”
金三娘垂下眼睛,没一会又抬起来:“难道,不,该报?”
林双鱼笑了:“你救了我妈妈一命,我妈妈在国外也护你多次,也救过你,这些你怎么就不算在里头了?”
真是没见过这种人,如此不要脸!
金三娘无法反驳。
林双鱼又说:“我妈妈是革命战士,最后却无声无息死在她信任的人手里,她找谁喊冤去?”
此时林双鱼身上的气势变得逼人,金三娘差点站不稳。
“那你,也不该,举,报,我,儿子。”
林双鱼讽刺道:“他做的那些事需要我举报?上头盯他多久了你们不知道?不要总把自己的过错怪在别人身上。”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沉默,金三娘这一个礼拜不到就老了二十岁。
不再是那个看起来有些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头发已经全白,眼窝深陷。
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
“你,想办法,保住,你,哥哥,的,工作,我,就告诉,你,林聿棠,的,尸身,埋在,哪里。”
金三娘是真的没办法了。
林双鱼和这些人关系好,只要她肯为他们说一句话,林启章几个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或许能保住工作。
“你可真瞧得起我,不过,即使我有这能力,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是我什么人?”
“你,不怕,别人,指责,你,不孝?”
明明能拿回妈妈的遗骸,她却没有这么做,被人知道,还不被戳断脊梁骨?
林双鱼笑得轻快:“我要是用这个和你做交易,我妈估计能气得从地下爬起来。”棺材板都盖不住!
金三娘哑口。
因为林聿棠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你不会以为林大牛出了这样的事,他的几个孩子不会受到一点牵连吧,你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是去过国外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就这么天真呢?”
金三娘蜡黄的脸被林双鱼这么说后,羞愤得红了,“你,你……”
简直不敢相信,这真的是那个从小到大为了得到家人的“爱”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林双鱼吗?
林双鱼指着墙上:“你背后那几个字,你不认得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犯的事你以为人不知鬼不觉?那几个赤脚医生,你确定你都处理干净了,嗯?”
屋里的古董那时候虽然还懵懂,对这件事不是十分清楚。
但是林双鱼问过老槐了,可以很确定是金三娘给林聿棠请的医生。
请的还不是“正规军”。
而且她隔三差五就给林聿棠做大鱼大肉吃,说怀孕要补,燕窝和别的补品从林聿棠回到首都后就没断过。
孩子超大那是可以确定的事。
即使在她所在的时代,孩子超大造成难产的也不少。
更何况是医疗还没有开始发达的五十年代,林聿棠难产,是金三娘算计的。
金三娘惊骇的看着林双鱼。
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
除了林大柱,这个世界应该无人知道才对。
“你,我,在用心,照顾,你,妈妈,你,却,曲解,我,的,好意。”
林双鱼伸出手指晃了晃,俯身凑过去用只有金三娘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确实是好意,因为只要我妈妈难产死掉,林家的东西都会进你的兜里,包括,林家的宝藏。”
金三娘的眼珠子突然放大。
她的表情就像见了鬼。
因为林双鱼竟然也知道宝藏的事。
林聿棠会给她留下这样的信息吗?
不,金三娘不信。
她明明检查过林聿棠带回来的行李!
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除了林聿棠丈夫的信息。
之前她也不知道林家有宝藏。
她是偶然间听到的,在林聿棠和肚子里的林双鱼说话时。
所以她才动了心思。
她见过了世面,在国外的那几年,她更是懂得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人人平等,人没有贵贱之分。
所以,凭什么林聿棠生来就金贵,有用不完的钱,还能花钱请她去国外伺候她?
凭什么她就得为奴?
凭什么她要被父母嫁给丧妻的林大柱,给他养儿子不说,还得外出做工。
就因为林大柱能出得起聘礼!
那一刻,所有的不甘涌上心头。
金三娘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杀了林聿棠。
得到林家的宝藏。
林聿棠是资本家的小姐,是万恶之源,任何人都可以谴责剥夺她的东西!
她这么做,是替天行道,把林家的东西还之于民。
多么高尚!
金三娘的嘴角扯着讽刺的笑:“她,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资本,家,大小,姐。”
“家,里人,都,死绝,了,却还,拥,有那么,多的,金银,财宝”
“留着,盖棺,材吗,为,什么,不,给我,一些,只要,一点点,我,的日,子就,会很,好过。”
林双鱼冷笑:“她不知人间疾苦?她在前线战斗的时候,你和你的家人在后方安稳,竟然还有脸谴责我妈妈,她是革命先辈,岂是你这种只知道躲在战乱后方过自己小日子的人能够污蔑的。”
他们从来都不在一个思想境界。
林双鱼知道和金三娘是掰扯不清楚的。
因为金三娘心中的天平早就偏向了自己,她觉得自己是被剥削的那个。
而林聿棠,是资本家的小姐,是剥削她的人,该死。
国外的几年生活让金三娘明白了什么是“自由、平等、民主”,所以她心中才会有那么多不甘。
见林双鱼把自己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金三娘觉得很恐惧。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处境,你,没有,资格,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