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花啪的一声轻爆炸开,屋内光线先是一暗,然后比先前更亮了一些,清风猛地从床上坐起,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连忙扯过一边的被子将自己裹住,回过头来,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李世,心中柔情万分,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李世的脸庞。
半撑着的身体猛地一矮,却是李世一伸手将她又重新拉了下来,两手撑着床,清风嗔怪地笑道:“原来你醒了,却装睡骗我?”
李世哈哈一笑,“你起来这么大的动静,我还能不醒,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一员征战沙场多年的武将,这点警醒没有,在战场上能活到现在?”
清风看着李世身上那斑斑驳驳的伤痕,有些心疼地抚摸着那些伤疤,柔声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好了!”
“可是很多沙场宿将们身上的老伤每逢阴雨天都会疼痛的。”
“你忘了我们定州可是有桓熙桓神医么,这些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给我检查一次,开一些调理的方子,身子可是比以前更健壮了。”说到这里,伸手在清风的某个地方掐了一下,调笑道:“怎么,你没有感觉么?”
清风顿时羞了一个大红脸,随手一巴掌便扇了下去,“都是王爷了,说话还这么不正经。”
哎呀!李世惨叫一声,两手捂住要害所在,双腿屈了起来,清风不由大惊,“怎么啦怎么啦?”
“你打到我那儿了!”李世呻吟道。
“怎么会,我又没用劲儿!”刚刚随手一掌拍下去,倒是没有注意到底打在那里,现在看着李世满脸的痛苦劲儿,清风不由慌了神。“不要紧吧,我劲儿小,不要紧的。”
“谁说不要紧,哎哟,你摸摸看!”
清风手伸到半途,忽地看到李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手立马缩了回来,“又来骗我!”
李世大笑,“看你紧张的样,就你这手劲,便是真打中了,我倒是担心你手疼。翻身坐起来,将清风拥在怀里,脸在对方头发之上一阵乱拱,嗅着对方身上那一股特别的香味,不由食指大动,小弟弟又蠢蠢欲动起来,用力便想扳倒清风。
“不要!”清风用力挣扎着。
李世察觉到清风的确是在用力挣扎,而不是那种欲拒还迎,不由停了下来,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啦?清风,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可是不多啊!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还不珍惜一点儿!”
清风指指窗外,道:“将军,你该走了,天都快亮了。”
“天还没亮,我走什么?”李世道。
“将军,你忘了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在王府里还有一个嫣然公主在等着你呢,要是等到天明,让别人看见您从我这里走出去,他们会怎么想您,会怎么对我,只怕明天那些大臣的唾沫星子会淹没您,我啊,又要背上骂名了。”清风正色道:“所以,您还是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回到王府去。”
李世听着这话,倒也蔫了,垂头丧气地道:“你说得也是,现在地位越来越高,可是也越来越不自由了。”
侍候着李世穿好衣服,清风小声道:“将军,你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却抛下新娘子到了我这儿,回去后好好地给嫣然公主解释一下,不然她会恨我一辈子的。”想了想,又道:“唉,算了吧,你来这儿,瞒得了别人,哪能瞒得过她,解释也没有什么用。”
李世笑道:“这事你不用操心,我来处理。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几天再办事,别那么拼命。不差那么一两天的。”
“我知道了!”
合衣盘膝坐在门外走廊的的李文以及夏雪秋萍听到门轻轻一响,都是一弹而起,看到李世走了出来,李文低声道:“主公,现在回去么?”
“走!”李世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李文笑道:“我是主公贴身侍卫,何言辛苦呢?”
一行人刚刚回到王府,天色刚刚发亮。
“主公,你是不是先去……”李文望了一眼后院,其意不言自明。
“我知道,你们一夜没有休息,下去歇一天吧,今天我放你们一天假,让铁豹来跟着我就好了。”一边向后院走,一连回头对李文道。
“是,谢主公!”
新房的门还紧紧地关着,李世在门口迟疑了片刻,伸出手去,将门轻轻地推开。
嫣然公主坐在妆台之前,正在精心地为自己化妆,而宝儿居然伏在桌上,睡得极是香甜,听到门响,回过头来,正好看见李世走了进来。
“王爷,您回来啦?”嫣然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看到嫣然有些红肿的双眼,李世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歉意,“昨晚我……”
嫣然打断了李世的话,“宝儿都跟我说了,昨天北方有急事,王爷一肩挑着我们大周的安危,当然要先国后家,嫣然懂得。”
听到嫣然这话,李世不由一阵感激,嫣然这一番话可就解了双方之前的尴尬,虽然彼此都明白,但这一层窗户纸不捅破,那自然是最好了。仔细地端详着嫣然,这个十四岁的女孩不但心细,而且也是相当的聪明啊!
嫣然与倾城两个都是一国公主,但两人却是绝然不同的类型,给李世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倾城是那种极为强势之人,什么事都要占个上风,那怕后来嫁到定州,努力地想改变自身的性格,但在一些不经意的小事之上,这种性子总是暴露无遗,而嫣然却是从内到外的那种柔弱,与倾城恰恰相反。
熟睡之中的宝儿恍惚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谁叫我?”努力地睁开双眼,却看见李世正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大帅,大帅,您回来了,我怎么睡着了,呀,夫人,您,您早起来了,昨天您喝……”
“好了宝儿姐姐!”嫣然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谢谢你昨天陪了我一夜,你也累坏了,先回去歇着吧!”
宝儿这时终于完全清醒了,眼光在两人身上打着转的溜了几圈,又用力地甩甩头,这才道:“夫人,今天后宅里的所有人,霁月姐姐,还有安民公子,济世公子,心怡小姐等一会儿都要来拜见您的,我这就回去,梳洗一下,再来拜见夫人您。”
说完这些话,宝儿又看了一眼李世,这才急匆匆地离去了。李世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着一直盯着自己在看的嫣然,道:“那就这样吧,我先去前面处理公务,内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嫣然明白。”
点点头,李世大步走了出去。
铁豹早已等候在进入内宅的门口,看到李世,赶紧上来行礼道:“主公。”
“嗯,备马,我们去内阁值房。”李世道。
铁豹奇怪地道:“主公,这几天您不用去值房的,昨天路大人等临走时吩咐了,您好好地休息几天,有什么事情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来向您禀报的。”
李世哦了一声,拍拍脑袋,“忘了,都有些糊涂了,既然这样,我们去书房吧。”
到书房屁股还没有坐势,铁豹泡的茶还冒着腾腾热气,外面已是传来急急的脚步声,铁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路大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路一鸣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道:“主公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铁豹道。
路一鸣急步而入,“大帅,卫州开战了!”他扬起手里的一封信件。“卫州八百里加急,今天一大早信使赶回定州城,十天之前,曾吕联军十万余人向卫州发动攻击,南军将领蓝山统帅所部两万南军精锐为后援。”
李世一下了站了起来,走向一面墙前,哗啦一声拉开蒙在墙上的一面布帷,那面墙上,挂着一副极大的卫州地图。
“对方进攻线路如何?”
路一鸣走到地图跟前,打开手里的信件,一边看着田丰写的军报,一面给李世大声地诵读,随着路一鸣的声音,李世在地图上画出数道箭头,所有箭头的目标都是直指卫州城。
凝视着墙上的地图,李世的眉头皱了起来,“对方的准备很充足啊,这份进攻计划制定得很详细,也很完美,对我们的弱点看得极准,田丰兵力不足啊,吕大临的军队到了那里了?”
“主公,还刚刚到芦州,原计划是在芦州集结完毕之后,再开拔到卫州,但对方抢在前面发动攻击,可就让我们有些被动了。田丰手中只有不到五万军力,但要守这么大的地方,实在是很困难的。”
李世点点头,“田丰在信中是怎么说的?”
“田大将军说,他要收缩兵力,放弃一些地方,此事未经主公许可便已开始实施,还请您恕他先斩后奏的罪过。”
“这是说那里话,我们定州的统兵将军,都有临机决断之权,仗往那里打,我说了算,仗怎么打,那是他们的事情,我看得是结果。田丰做得很好,必须有所取舍,如果处处皆守,必然处处失守,只要田丰能在吕大临集结完毕到达卫州之前,守住一些关键的地方,对方便不敢贸然行事。”李世道。
“田丰老将,手下又有魏鑫,吕大兵,田新宇等一批能征善战的猛将,必然不会让大帅失望的。”路一鸣道。
哗地一声拉上帷幕,李世道:“走,去内阁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