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北吕吕氏铁骑突破边境,对曾氏集团控制下的顺州展开突袭,提前得到情报的曾氏调集重兵,双方熬战于顺州,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曾氏家主曾庆绪一面指责吕氏兴不义之师,无端犯境,实为大逆不道,一边向洛阳朝廷昭庆皇帝递表表示臣服,同时请求援兵。
但此时在萧氏控制下的洛阳中枢正集中全部的精力准备在秦州与宁王的大战,对于曾庆绪的臣服除了表示赞赏,并表示道义上的帮助之外,在其它方面则爱莫能助。而南方宁王更是派出一支偏师,直接了占领了曾庆绪辖境内的渚水县,时刻有深入对方境内的打算,如此恶劣的情况之下,气急败坏的曾庆绪也顾不得定州与他有多遥远了,立即派人不远万里赶到定州,向李世求援,请求李世出兵攻打吕氏,以缓曾氏之危,并许出重诺。此时对于曾庆绪而言,便算只是溺水者捞到的一根稻草,也要拼命抓住。
曾氏使臣不算是没有收获,李世虽然表示定州刚刚经历平蛮大战,战力损耗极大,实在无力出兵,只能从海路运送一些武器军械来表示支持,同时愿意让水师为曾氏提供力所能力的支援。李世所能做的虽然与曾庆绪所希望的相差甚远,但总聊胜于无,更何况定州军械举世闻名,所出产一品弓,百发弩等犀利无比,如果能大量得到,对于曾氏抵抗吕氏侵略也不算是不无帮助。
曾氏使臣抵达定州之时,顺州已丢掉大半,吕氏军队在吕逢春的指挥下,已迫近顺州的州府重地,在李世的府第,看到统计调查司刚刚获得的情报,曾氏使臣一咬牙,答应了李世唯一的要求,便是定州水师有权使用曾氏控制下的顺安港,这也是曾氏唯一的一个不冻港口。签署下这一文件之后,李世立即下令邓鹏水师自复州满载军械开始起航。环绕大半个大楚,向着东方出发。
而此时,位于秦州的宁王与萧氏军队已是一触即发,萧远山亲临秦州,指挥对南方军队的作战。
相比于中原大地,处处烽火的景象,此时的定州,却更像是世外桃园,恰值春耕时节,定复两州处处一片繁忙景象,前段时间因为大战而耽搁下来的农活现在正在争分夺妙,与老天爷争夺天时,刚刚移交给李世的并州正处于交接时刻,人心倒不是那么稳,一片惶惶之象,不过李世倒也不慌,有路一鸣前往主理此事,再加上吕大临麾下一万士卒进驻,出不了什么大事,听说有不少并州权贵收拾了东西跑路了,李世倒是欢喜得紧,没有了这些家伙碍手碍脚,定州新政在并州的推广更易展开,至于百姓,也就慌这一阵子,一旦定州新政开始,得到实惠的他们只会对新的主人举起双手拥护。得民心者得天下,李世在心里道,当年毛爷爷一招打土豪,分田地,便得到了当时中国数亿农民的衷心拥护,虽然现在自己还没有这么激进,但这招揽民心一招,可也算是用得炉火纯青了。
眼下李世正在巡视着各县,春耕大事,容不得半点疏忽,定州复州本身不是产粮区,全州所得根本不足以供养本州百姓,需要外地大量输入,虽然将并州弄到了手,但刚刚入手,却不好随即从并州大量调入粮食进并复两州,否则在并州引起误解和恐慌,那也不是好玩的,待得明年,并州完全纳入自己掌控之中,三州合力,或可解决三州粮食问题,眼下中原各地烽烟四起,粮食已成为战略物资,想要大量购买屯集已是越来越难,好在与萧家签定了盟约,从萧氏那里还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但狗日的萧氏不要银子,就要军械来换,让李世不得不降低了自己对粮食的贮备要求。
希望打通海路之后,能从曾氏那里搞到粮食,那边可也是主要的产粮区啊!李世边走边想。
“大帅,这就是年前您交给我的那些棉种啊,我们这边从来没有种过这玩意儿,我找了好几个侍候了数十年庄稼的老把式,小心翼翼地照料,终于育出了苗,大帅您看,眼前这上万亩土地,可都是种得这珍贵的棉苗啊!”随侍在一边的龙四海兴高采烈地道。
如今的龙四海可不是当初那个静安县的土财主了,因为第一个掏出大笔真金白银购买李世的债卷而得到李世青睐,如今已是定州治下炙手可热的商会执事,不仅成了李世指定的军用品供应商,而且获得了唯一的试种棉花资格。
当然,获得重用也便承担了更重的责任,从李世慎重其事的交待,龙四海便可以看出这个新东西在大帅心里的重要性,战战兢兢地等待几个月后,看到一株株幼苗破土而出,瘦了好几斤的龙四海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随着更多的幼株成活,龙四海知道,这个新物种算是成功了。
李世下马走到田边,欣喜地看着一株株绿油油的幼苗,抚摸着略带着细细绒毛的叶片,抬起头对龙四海道:“你知道吗?再过得几个月,他们就将开花,红的,白的,遍布田野,而那美丽的花朵,就是我们要收获得东西,龙先生,你开辟了一个新的物种时代,用它做成的东西将风糜四海,你要发财了!”
龙四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全是大帅的功劳,要不是大帅,小人哪敢种这东西,即便以后发财了,这些财富也都是大帅的。”
李世哈哈大笑,“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你还怕我抢你的东西么,只要你照章纳税,就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龙先生,像你这样热爱定州的商人,李某希望越多越好啊!”
龙四海弯腰道:“大帅这话可错了。”
“哦,我怎么错了?”李世好奇地看着他,很是奇怪这家伙居然有胆子反驳自己。
“大帅,这种子是大帅你弄来的,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些棉苗,这是源,小人不能不饮水思源啊,再者,这以后怎么办,小人是一点也不知道,还要烦请大帅指点,所以说,这玩意儿以后产生的效易,大帅不占大头,怎么说得过去啊!这要传出去,小人在定州商界里面就不能混了!”
李世大笑着翻身上马,道:“龙先生会说话,不过这玩意以后怎么做,嗯,你可以来大帅府找我,我们可以商量商量,说实话,我虽然知道一点点,但也不大详实,共同参考,共同参考吧!”
龙四海大喜,与财富比起来,他现在更希望与大帅的关系更近一点,与大帅关系好了,财富举手可得,当初自己只不过掏了十万两银子,可这一年多来,自己早就已赚了回来,还大有盈余,有了这个理由,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堂入室,出入大帅府,有了这层关系,自己在定州,不,还有复州,并州,自己那就是披上了虎皮,出入畅通啊!
“龙先生,发了大财后,准备做些什么啊?”李世笑问道。
龙四海想也没想,“当然是支持大帅的大业!”
“嗯!”李世看了一眼龙四海,什么叫大业,这可是有考究的,难不成自己的心思连这些商人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么?脸色不由一沉。
龙四海话刚一出口,看见李世的脸色,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些事老百姓或许不知,但对于他们这些精明的走南闯北的商人来说,岂有看不出来的,而且龙四海在初时就决定在李世身上投资,这两年也获得了巨大的回报,从他内心来讲,李世走得越远,他便也走得越远,但这些事却是要深深的埋在心里,纵使大家都明白,却也不能讲出来啊!
策马走了一段路,龙四海头上的汗就一滴滴地啪啪地落下来,随着李世沉默的时间越长,龙四海的脸就越苍白,眼看着这个胖子在马上已是摇摇欲坠的时候,李世倒是想明白了,眼下大楚如此乱局,但凡是个明白人都已经看出这群雄割剧时代,像龙四海这样的精明人岂会看不出来的,倒是自己欲盖弥彰,落了下乘了。
瞄了一眼龙四海,不由奇怪地道:“龙先生,你怎么啦?”
龙四海正象一象一条被摔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听到李世的问话,赶紧道:“没,没什么。”
再看了一眼龙四海,李世这才恍然他是被自己吓得,不由失笑,龙四海这样的人,有能力,有眼力,却又胆子不大,倒是值得自己扶持一番。
“龙先生,啸天在大帅府参赞事物,做得很不错,不愧是中过秀才,又得过你教诲,很是干练,是个有才之人。”李世笑道。
龙四海大喜,听话听音儿,听大帅这话,便是要提拔自己儿子了,谦逊地道:“大帅廖赞了,犬子当年中了秀才之后屡试不第,实在在当不得大帅的称赞!”
“中不了举人并不代表他没有才华,中了举人也不见得便能做得好官,这是两个概念,啸天很有才干,我很欣赏。我准备将他外放到崇县担任知县。”
龙四海一下子呆了,险些被巨大的欢喜击昏过去,崇县是什么地方,那是大帅的发迹之地啊!能在那里去任上一任知县,基本上就算是踏上了飞黄腾达之路啊!
“原崇县知县揭伟我已准备让他出任并州知州,让啸天去崇县当知县历练一番吧!”李世道。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啊,崇县先后两任知县,许云峰先在是复州知州,而揭伟马上就要出任并州知州,那以后大帅的地盘一大,我家萧天岂不是也有封镇一方的机会了?龙四海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弄得马队一阵鸡飞狗跳。幸好他肉多,落地之后不用人扶,一个鲤鱼打挺便翻了起来,深深地躬身道:“小人多谢大帅对犬子的提携,龙家满门,愿为大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