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军政两府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忙得底儿朝天,吕大临部在歼灭虎赫狼奔之后,稍事整顿,便全军直扑蛮族王庭,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定州所面临的后勤压力前所未有的大,通往草原的道路上满是载满物资的雪橇车日夜不停地向前运输,一批批刚刚走出新兵营的补充兵营集定州城,等着配发装备,然后奔赴前线。
在公主仪仗营盘的对面,一座新的营盘一夜之间立了起来,秦明站在辕门口,凝视着对面的军营,在他的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穿着宫卫军普通士兵服饰的人也正感兴趣地盯着对面的新兵营,在这个士兵的四周,十几名宫卫军四散而立,却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围在中间,既不遮挡他的视线,却又能在有任何意外发生时第一时间将他围在中间,这个士兵,当然便是倾城公主了。在营里闷了几天,倾城终于不耐烦了,听秦明说一支新兵营在自己营盘的对面立了起来,便出来看热闹。定州兵之精锐他们是见识过了,但当时李世带上京城去的可是百战之师,到底李世是如何将一些农夫,小贩,混混们在短时间内打造成一支精兵,他们还是一无所知,正好有新兵出现在他们眼前,怎么能错过呢!
鸡鸣泽新兵训练营的指挥官,参将陈兴岳满脸春风地出了自己的大帐,上一次大帅去鸡鸣泽视察时,因为没有及时地将鸡鸣泽湖凿冰,吃了好大一个挂落,三年之内不能有晋升的机会,眼看着对蛮族的大战就要结束了,阵兴岳心里这个急啊,要是赶不上这个趟,那自己可真要等上三年再能更进一步了。
每日心里像猫抓一般的陈兴岳大着胆子跑到了大帅府,求见大帅,一番苦苦恳求,泪眼纵横之下,终于打动了大帅,再加上有参军尚海波的帮衬,自己终于搭上了这最后一趟船,得以率领这个补充营支援前线。
这次上前线可得大大地露一个脸,否则怎么对得起大帅给自己的这一个机会?只要大大地立上几个功劳,那三年的期限可就不会再是自己的障碍了。在几名卫兵的簇拥下,陈兴岳大步走到辕门前立定。
倾城奇怪地看着对面的陈兴岳,问秦明道:“秦明,这个走出来的人看那气度应当是个不小的官啊,咋地这么随便,大冬天地居然只穿着个犊鼻短裤,而且他的那些卫兵也和他一样装束?”
秦明摇摇头,“公主,我也不知道。”心中却是微微有些恼怒,这也就是倾城公主,从小在军营中厮混长大,后来又一直掌军,否则这些人在公主的大营前着装如此不整,换个主子立马便会治他们的无礼之罪。
“公主,别看了,这些人不知要玩什么花样?”秦明回头对倾城道。
倾城摇摇头,“不,我倒想看看,定州的兵倒底有什么特别的!”
说话间,对面忽地传出一声声尖厉的哨声,将秦明等人都吓了一大跳,随着哨声,本来寂静无声的对面大营忽地沸腾起来,在倾城等人目瞪口呆中,一排排的只穿着一条犊鼻短裤的士兵从营里涌了出来。飞快地在辕门处开始集结。
一,二,三,秦明在心里默默地计数,他也想看看这些新兵能在多长时间能集结起来,秦明在心中默默计数的时候,对面的一名士兵口中的吵哨声变得极为短促,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也在计数一般。
让秦明目瞪口呆地是,他在心中刚刚默默地数到十九,对面的军队已齐唰唰地横成列,竖成行,站得整整齐齐了。
倾城和他四周的宫卫军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叹。这可不是一支小部队,而是整整一个营,足足有五千人啊,看着一片片光溜溜地站在冰天雪地,却挺胸直立的士兵,倾城和秦明两人的眼中充满讶色,对看了一眼,这是新兵吗?
五千人矗立在寒风之中,凛洌的寒风吹过,却没有一点杂音,肃然的气氛便连这边本来有些嘈杂的,看热闹的宫卫军也受到了感染,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陈兴岳却有些不太满意,脸沉似水,叉开两条腿,两手叉在腰间,大声道:“今天集结,你们整整慢了四哨,我很不满意,不要跟我说什么客观原因,这里地方是小了点,大营门也小了点儿,但这不能成为你们慢的理由,你们从昨晚扎营起就应当注意到这些,那么你们今天便应当更早做好准备,但很显然,你们没有注意这一点,其责在军官。最后完成集结的十名哨长出列。”
随着他的吼声,十名赤膊军官脸带愧色,从队列之中一路小跑到了陈兴岳面前,“你们十哨,今天训练量加一成,可有意见?”
“没有!”十人大声应道。
“很好!”陈兴岳,“归队!”
秦明牙疼似地抽了一口气,“这还不满意?还要受罚?这名军官治军好生严酷。”
“这人是谁?”倾城问道。
秦明摇摇头,“不认识,李帅手下的著明将领中好像没有这个人。不过看这人统领的人数,应当是一名参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便有如此治军本领,难怪定州军如此强悍!”倾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对面的陈兴岳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在对面的大营里,已有越来越多的宫卫军聚集在一起,好奇地看着他们。他大臂一挥,道:“今日例课开始!”
一声长哨响起,五千人的新兵队列齐齐转向,然后四队一排,撒开脚丫子,便开始沿着大营奔跑。陈兴岳在军队前进到一半的时候,也迈开大步,加入到其中。
这一次围绕着大营的跑步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当一声长长的哨音响起后,光膀子的几千士兵已个个都是大汗淋漓,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绝大部分士兵停了下来,重新整好队列,那最后完成集结的十个哨却仍然排着队列,埋头奔跑。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倾城指着那些已跑完步,却仍然排着队列,正在做着一些奇怪动作的士兵。
此时陈兴岳正随着他的士兵们一起,在军令官的呼喊声中,做着俯地挺身。
“好像也是一种煅炼体能的方法!”秦明看了半晌,终于看出了一点门道。这时,对面的军令官喊到了一百,陈兴岳一跃而起,随即拉开架式,开始打起拳来,而随着他的动作,下面的士兵也开始大声吆喝着做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是一种拳法吗?”倾城此时已化身好奇宝宝,不停地向秦明询问,而秦明此时却也与他一样,一问三不知了。对面几千人同时打着同一套拳法,动作整齐划一,而且连吆喝声也一致,似乎打到那个动作便需要吆喝一声,也事先规定了一样,看了半晌,秦明终于明白,原来那吆喝一声的时候,恰恰就是对方发力的一瞬间。
一套拳法打完,哨声再度响起,散开的队形开始集结,对面的陈兴岳又开始了训话,训许完毕后,士兵们开始一队队地整齐地一路小跑,奔回军营。
“秦明,你等会儿去对面的军营,拜会这个军官,向他讨教一番!”倾城道。
“啊?”秦明有些吃惊。
倾城若所所思地道:“你不觉得这些定州的新兵,其精锐程度便是我们大楚很多有名的劲旅也比不上么?这训练新兵有什么秘诀,你难道不应当去讨教一番吗?”
秦明有些为难地道:“公主,这些方法都是别人成军的秘诀,如何肯向我这个外人透露?”
倾城眼睛一瞪,“什么外人?你就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我是谁?难道是外人么?要是那个定州军官不识相,你只管回来告诉我,看我不打上门去。”
秦明苦着脸,连声称是,心里却暗自叫苦,倾城公主肯定是说话算话的,问题是自己这么冒昧地上门,对方怎么会将这些秘密告诉自己呢?难不成真让公主打上门去,这可真要成笑话了,不行,自己得去找韩老王爷,也许只有韩老王爷才能让公主改变注意。
大帅府,昨夜仅仅休息了两个时辰的李世刚刚爬了起来,尚海波已是满脸疲倦地走了进来,看那样子,却是一夜没睡。两个黑眼圈分外醒目。
“虎子,快给尚先生泡一杯茶来!”李世大声道。
“多谢大帅!”尚海波笑着道:“这个时候还真需要唐虎的那一杯浓茶。”
“昨夜一夜没睡?”李世问道。
“那有时间睡啊!”尚海波苦笑道:“陈兴岳部昨夜抵达,马上要配发装备,补充物资,我忙了整整一夜,总算有了眉目,安顿好了,这才回来,大帅,今天陈兴岳部就可以配装,两天后,他们便可以出发赶赴前线了。”
李世点点头,“嗯,这事是要快一点,马上要对蛮族王庭合围了,前线兵力的确有些捉襟见拙。”
说话间,唐虎已是泡了一大杯浓浓的茶过来,递到尚海波手中,尚海波大大地喝了一口,雌牙咧嘴,一脸痛苦的相,不过精神头倒是立马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