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瓷回消息的动作一顿，抬头对上齐颍好奇的目光。
她第一时间用手把领口往上拽了拽，“吃饭就吃饭，别八卦。”
“我也不想八卦啊。”
齐颍指了指自己脖子，“但是慕总，你这也太明显了，”顿了顿，齐颍索性起身坐到了慕瓷身边，俯耳道，“对方多大年纪啊？我看下手挺狠的！跟没吃过肉的愣头青似的！”
慕瓷早就被生意场浸淫的对这种话题免疫。
很多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合作老总，实际上都是衣冠禽兽。
那说的话题，一个比一个不中听。
可现在被齐颍这么一问，竟然忍不住微微红了耳根。
她的手挡在脖子上，不自在咳嗽了一声，“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齐颍哪里肯，“你不愿意说，肯定是年龄差距太大。”
话刚说完，她就顿悟了。
她一脸错愕的看着慕瓷，主动抓住了她的手臂，有些紧张，“该不会……把慕总您弄成这样的人，是二爷吧？”
慕瓷吃饭的动作，差点噎住。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霍行涧打来的。
她没备注，所以是陌生号码。
齐颍挑眉，“这个点给你打电话……应该不是甲方爸爸吧？”
服务员这时端了豚骨拉面过来，慕瓷第一时间把电话挂断，然后灭屏。
“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开会。”
她扶起筷子，低头吃饭。
没一会儿，慕瓷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电话，而是短信。
霍行涧，【今晚你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接你？】
慕瓷看着消息，心跳漏了半拍。
她回，【没时间。】
回完消息，慕瓷把手机灭屏后，继续低头吃饭。
期间，手机又响了好几次。
最后，慕瓷实在忍无可忍，找到霍行涧的号码，直接拉黑了。
齐颍跟着慕瓷回到公司，整个律所气氛紧张。
秘书早早过来通知，“慕总，洛总来了，现在在办公室。”
慕瓷嗯了一声，径直去了洛禹川的办公室，她敲门。
“进来。”
男人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慕瓷走进去，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洛禹川。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他回头，勾唇，“好久不见。”
慕瓷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这次，打算在江城待多久？”
洛禹川语气淡淡，“还不确定。”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档案袋递给慕瓷。
慕瓷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一份授权委托书，还有其余的相关法律文书。
“竞远集团？”
“嗯，”洛禹川靠在桌沿，单手插兜，“盛远集团董事亲自找上门，要求我们帮他打一桩案子，而且这桩案子，稳赚不赔。”
慕瓷看了眼上面的诉讼费，“五千六百万？”
洛禹川轻笑，“竞远集团的董事长两年前，从宏达集团买了块地，准备建设学区房和公园，但是最近验收的时候，却查出来了苯含量超标。”
“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宏达集团这块地，原本是工业用地。”
慕瓷之前接手过不少诉讼标的，但是五千六百万的诉讼费，还是头一次。
她蹙眉，“按理说，工业用地没有检测清理合格，是不能建住宅的。”
“所以我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洛禹川看向慕瓷，“这份标的，后续一切事宜，都交给你，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悬念？”
慕瓷攥着文书，莫名有些紧张，“这笔买卖，你完全可以自己做。”
她把手里东西重新塞回档案袋。
“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去桐城了，”她道，“到时候，我应该会离职，不过在离开之前，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代替我的位置。”
洛禹川眯起眼睛，“你要走？”
慕瓷点头，“我想跟我女儿在桐城定居。”
因她这些年在公司的股份和分红，每年算下来收入还比较可观。
而且去了桐城，并不代表她就不管公司的事了。
只是时间更自由一些，不用每天都盯着这种诉讼案件。
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洛禹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的笑了，“你知道这份标的，是谁给我的吗？”
慕瓷一怔，忽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洛禹川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朵，“是霍行涧给我的，他指名道姓说让你做。”
慕瓷抿唇，“我不想做。”
“可我想。”
洛禹川睨了眼慕瓷，“这份标的，江城没有一家律所不想得到，除了这么高的诉讼费外，更多的是公司通过这件事，可以在整个律政界立威。”
“慕瓷，我需要这次的诉讼标的，打响公司的招牌。”
“所以，你得接。”
男人的声音四平八稳，却让慕瓷的心里十分拧巴。
洛禹川劝导她，“更何况，这只是一份工作，慕瓷，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关系，最稳定的就是利益关系。”
“他愿意给你，你就收着。”
慕瓷站在原地，却觉得耳边轰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办公室的。
她看着桌上的档案袋，有些恍惚。
晚上十一点半，好不容易忙完当天的事，公司的每个人都收拾东西离开。
齐颍说开车送她，她拒绝了。
“我把车钥匙留给你吧，”齐颍平常送慕瓷的车钥匙放在办公桌上，“都这么晚了，我打车回去，慕总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别熬夜了。”
来公司的时候，洛禹川是给慕瓷是配了专属司机和车辆的，但是她基本不用。
大部分时间都是打车。
齐颍离开后，慕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关掉了所有灯，点了根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拎着自己的包起身。
晚上的商业区灯火通明，霓虹璀璨，甚至还有很多公司的部门，灯光是亮着的。
这座城市，遍地都是金子。
每个人都在跑。
那她跑的原因，是因为什么呢？
慕瓷忽然有些迷茫，仿佛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坍塌了。
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从公司出来，去车库开车。
公司给她配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奥迪A6，慕瓷有些手生，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打着火。
她坐在车里，听着车辆发动的声音，手有些抖。
她本能去摸自己的包，在里面翻找，可怎么也摸不到药瓶。
等摸到打开，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慕瓷仰头靠进座椅，强忍了好一会儿，才抓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库。
晚上的街道没什么人，清冷的很。
车祸发生的时候，慕瓷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车从车库开出来，又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她只知道自己睁开眼，就撞进了霍行涧戏谑的眼神。
“慕律师要是想死，有很多种办法。”
他轻笑，“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