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锋军斥候队在距离沟渠五十步左右停了下来,洪天泽命令全都下马待命,自己则和刘黑塔提矛拎斧,借着林木和野草的遮蔽,蹑足潜踪,在沟渠边沿上悄悄伏低,屏住呼吸,从林木的缝隙里北向俯瞰沟渠,耐心等待敌军到来。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工夫,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两人慌忙伏低,不多会,五名骑兵由远及近,飞速而来,径直从他们身下疾驰而过,丝毫没有发觉上面有人窥伺。
两人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马背上的骑士头戴皮帽身着皮袄,腰挎弯刀,身负弓箭,形容与汉人截然不同,全都是蒙古人!
刘黑塔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声“斥候。”
洪天泽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往北看,只见蜿蜒曲折的沟渠尽头,野草丛中,一个接一个骑兵从拐弯处冒了出来。
刘黑塔见敌军本队尚在里许之外,将斧头轻轻挥舞一下,压低声音问道:“大人,要不要给他们来下?”
“刘大哥,左右无人,便不要再叫什么大人。”洪天泽想了想,说道:“我们俩的马匹神骏,武艺娴熟,左右都能冲杀出去,可他们不行啊!”
洪天泽指指身后,面露难色。
“让他们先走,咱们杀个痛快。”
刘黑塔看到蒙古兵,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立时便想跳将出去大开杀戒。
然而,洪天泽虽然同样恨得咬牙切齿,可深知今日不同往日,自己忝为统领,乃是全军的主心骨,绝不能如此草率从事,一旦陷在此处,后果不堪设想。
可又担心这样悄悄撤退的话,敌军全是骑兵,推进速度极快,可谓转瞬即至,万一亨利没有准备妥当,毫无准备,被打个措手不及,后果不堪设想。
洪天泽死死盯着飞快接近的敌军,陷入沉思。
“敌军全是蒙古骑兵,估计有四五百骑,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刘黑塔终于看到了蒙古骑兵队的尾巴,脸色微变,此时,最前面的骑兵离他们两人已经不足两百步。
洪天泽终于拿定主意,悄悄起身,用手指着河渠两边枯黄的野草,干燥的灌木,阴笑道:“咱们给他们放把火!”
“好计策!”
刘黑塔眼前一亮,当即起身,飞跑回树林,很快带着斥候们回来,众人七手八脚将落叶、枯草聚拢一些,拿出火折子,等洪天泽的号令,此时,蒙古骑兵已在百步之外。
洪天泽见自己这边在上风头,又不想部下被敌军的弓箭所伤,当即下令纵火。
七八束点燃的杂草抛入沟渠两侧,迅速引燃了枯黄的野草和干枯的灌木,浓烟滚滚冲天而起,烈焰升腾,向沟渠上面和两头蔓延开去,不远处的蒙古战马立刻受惊,乱做一团。
刘黑塔喜道:“如此烟火,亨利必然能看到,不会没有防备了。”
洪天泽点点头,果断下令撤退,带着斥候翻身上马,穿过树林向南疾驰,刘黑塔见他走的不是来时的路,忙问:“大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洪天泽高声答道:“敌军斥候见后面起火,必然要回马察看,嘿嘿,咱们便取了他们的性命再回营不迟。”
刘黑塔当即发出一阵狂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斥候队沿着沟渠刚刚走出树林,迎面便看见五名蒙古斥候疾驰而来,不过,他们没有走在沟渠里面,而是一样走在平地,两队之间相距不过百多步。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
洪天泽勒住“越影”,飞快绰起长弓,弯弓搭箭,瞄准最前面的骑兵,刘黑塔则是一阵猛踢马腹,率领斥候们以锋矢阵型直直撞了上去。
洪天泽等人是从树林里面钻出来的,且是有备而来,速度越来越快;蒙古斥候猝不及防,又因即将进入树林勒马减速,此消彼长,等到他们明白过来,刘黑塔已经冲到五十步以内。
蒙古斥候队长战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陡然转向右边,保持与树林平齐向东而去,与此同时,双手放开缰绳,随手一探便将弯弓拿在手中,搭上利箭,微微侧身,瞄准正在全力追赶的刘黑塔,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
杀气激荡,如寒风扑面。
刘黑塔心头一凛,慌忙伏低身体。
“噗”,千钧一发之际,洪天泽一箭飞来,正中斥候队长右肩,后者手一松,弓箭全都跌落地面,身体则向战马右侧倒去,然而,眼看头部便要着地,他竟然腰身一扭,又坐了回去,飞速抱紧马脖子,头也不回的向树林的尽头疾驰而去。
剩下的四名斥候的骑射之术远逊于队长,面对冲到眼前的宋军只来得及抽出弯刀迎战。
刘黑塔一声大喝,巨斧平地卷起一股疾风,脸盆大小的斧刃横扫而出,将当先的两名敌军拦腰斩成四段,上半身滚落尘埃,下半身兀自随着坐骑继续前冲。
武锋军斥候精神大振,上前挥刀乱砍乱剁,将另外一名蒙古骑兵斩落马下,拖在最后面的蒙古骑兵见机不对,圈马往东,跟在队长后面狂奔而去。
虽未能全歼蒙古斥候队,但毕竟小胜一场,武锋军骑兵精神振奋,洪天泽上前将他们逐个夸赞一番,吩咐尽快去把追上失去主人的三匹蒙古马找回,全速返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