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王府后山手雷作坊也开始正常运作起来,有武德司四百多人帮忙,搭建木质作坊并不废时间。
有了上次教训,这次李坏雇佣的工人全是王府周围的普通百姓,无业游民。
因为他逐渐明白,市场经济才是王道,用计划的方式执行前期还行,时间一长严重影响劳动积极性。
至于保密问题他根本不担心,手雷制作他一共细分出二十多个步骤,熬夜写了详细制作表,
然后每个作坊里只做一步,流水线生产,保密又高效。
同时不按天算钱,而是按工作完成量给工钱。
比如第二步的打孔,工人用铁锥每打十个符合要求的孔能得一文钱,一天结束后登记,每个月结账一次。
月结是担心有的工人今天来,明天就不来,如此就会大大影响工程进度。
当然每个作坊都必须有王府里的人专门负责验收,不过关的不仅不算,还会扣除损坏材料的钱。
另外王府中统领酿酒的固封李坏也撤走他手下家丁,给钱让他自己请新的工人,不过核心的蒸馏酒步骤还是王府自己人完成。
酒坊本就在偏远的后院,推倒一段后墙,开一个后门就可以让王府外的百姓进来做工,十分方便。
而今王府后山驻扎武德司一营披甲精锐,也起到良好的威慑和维持治安效果,工人们做工都格外自觉努力,再说王府给的钱本就不少。
就连听雨楼,李坏也正在将里面的王府旧人逐步调回王府,然后让严昆自己聘请外人,重新培养人才。
严昆为此苦着脸来王府找他委婉的抱怨好几次,可李坏根本不理会他,最后他只能妥协,苦着老脸重新招人培养新人才。
现在全由王府内的人掌控的生产线只有一条,那就是严申领头的硝石和火药生产线。
即便如此李坏也逐渐让严申裁剪人手,聘请新人员增添到无关紧要的环节中去,
比如在山上挖硝土和运输的,还有将火药运输到手雷作坊只是干苦力不涉及核心生产环节的工人。
这些都可以统统替换为外人。
而对制硝和火药作坊,李坏虽不能按照普通雇佣的工人那样采取按劳动结果付钱的方式来激励他们劳动积极性,因为他们本就是王府中人,每个月都有月钱。
但他也设立了绩效奖励体制,也能一定程度保证他们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丧失劳动积极性。
随着王府体量越来越大,李坏也清楚的明白,改革势在必行,他不可能用曾经经营小团体的模式管理一个更大的团体,不能让核心制度影响集团扩张。
王府体量小的时候,他可以通过王府众的认同感维系关系,激发大家工作热情,保持向心力,实行计划生产。
可当王府体量增大,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之后,他就必须改变策略了。
王府想要壮大,不可能只用自己的人,而除去王府里的自己人,再想通过人脉、认同感来维系这个团体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外围众多工人已经不是王府中人了。
李坏想到的是契约。
他必须逐渐建立起和王府所有工人之间的良性契约关系。
因为现在王府的硝石火药工坊,手雷工坊,石墨工坊,酒坊,香水制造间,酒楼,珍宝阁等地加起来已经有超过两百的王府外员工,必须与他们建立新的关系,用新制度维系体量逐渐增大的团体。
同时他也开始逐步将王府的旧人,那些曾经和潇王上过战场,又被潇王赐名留在王府中的人调回王府核心,将他们放到一些重要的岗位上去,成为骨干,支撑整个集团的主体,因为这些人是比较值得信任的。
王府已经初显峥嵘,如同一个庞大的机器,在李坏规划下井然有序运转起来,这一步是最难的,很多团体都会在这一步中因转化不得当而崩溃死亡。
李坏能做好得益于他的管理经验和超越时代千年的知识。
很多王府旁边的达官贵人也逐渐发现这个情况,潇王府后山刀枪林立,戒备森严,时不时有披甲军士巡逻不说,每天都热火朝天,人声鼎沸,到处充满火热气系,只要经过王府随时能听到人们高兴的高声谈论…
一些附近经历过当年潇王在世,王府车水马龙,高朋满座光辉岁月,有年老体衰常年不出门的老人,还以为潇王回来了,忍不住询问自己子女王府发生了什么。
而很多敏锐的聪明人心中开始逐渐有些预感,潇王府,莫非又要如当初一般…
…
童冠高兴的送走了赵光华一行人,整个人神清气爽。
高兴踩着八字步,进了屋子,抓起桌上果盘中的黄桃蜜饯就往嘴里扔,一个人得意的哼起小曲,今日一早,冢道虞再次邀他谈军改之事,他义正言辞拒绝。
结果一回家,赵光华果然守信,带着财物下午就上门拜谢了。
童冠自然高兴,觉得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值得的。
这时他最宠爱的第三房小妾也出来,点过财物后高兴的道:“老爷,这些钱都比得上您半年俸禄了!”
童冠正色:“这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资我以为大事的,怎么能说钱不钱呢。”
不过随即又笑起来:“不过爱妾这么说倒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他赵某人不过资助钱财,我才是办事之人,钱财乃身外之物,如何与我相比?可他既有心,我们算是朋友,也不能亏待他,小功也是功,就分给他一些吧。”
说着童冠将最大的两锭银锭拿出来递给爱妾:“你前几天不是闹着要买那珍宝阁的什么香水吗?今日正好,这些就归你了。”
小妾高兴的连忙躬身答谢:“多谢老爷!”
“哈哈哈…”童冠大笑,将她搂入怀中。
然后自言自语道:“哼,这冢道虞心怀不轨,明日他若再朝堂上提及军改之事,我必定死抗到底!”
说着又看了看桌上白花花的银子,然后正色慷慨的说:“大丈夫生而为君为国,或许如此还不够,我需要多联合同僚,说动同道方为上策,到时也不至于落到孤立无援。”
说干就干,他匆匆站起来,然后大声喊道:“阿三,给我备车,我要去见同僚。”
“好嘞老爷!”
很快,童冠收拾妥当,然后雄心勃勃的出发了。
…
“那童冠出门之后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他去神武军四厢指挥使府上,想必是去说服人家,共同抵制大将军的军队改制呢…”卫川一脸不快,给正在小院中挖地的冢道虞报告。
“将军,依我看李坏那主意就是小孩子胡闹,之前童冠反对归反对,可终究不过一个人,现在可好了,又是送礼又是送银,结果回头童冠都开始学会拉结党羽了!这不是帮倒忙的馊主意吗?”卫川直言不讳道,说完不满的在旁边石桌上一屁股坐下。
冢道虞停下手中锄头,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道:“童冠走时高兴么?”
卫川倒出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不知道,我不敢靠得太近,不过肯定会高兴吧,若我平白无故得了那么多银子,当然也会高兴。”
冢道虞点点头,放下手中锄头,卫川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冢道虞喝了一口,然后坐下来:“说实话我也看不懂他是什么门道。”
“那大将军还信他。”卫川愤愤不平。
冢道虞不说话,只是喝茶,许久后才平静的问:“那你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