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沈家的女儿入不了你周池遇的眼了是吗?”
季婉是懂得怎么煽风点火的,她伏在沈寸山肩头哭得梨花带雨。
沈寸山那样风流的性子,却宠了季婉多年不曾变心,足以说明这女人的手段高明。
这不,掉两滴眼泪,就让原本笑呵呵的沈寸山显出怒容。
周池遇轻掀眼帘,并不将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的行为放在眼里。
“我没有看不起阿梨的意思,只是两位与其质问我,不如让她自己说说私底下都做了些什么事。”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夫妇两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里看到疑惑。
季婉朝沈梨招手。
“阿梨,你过来。”
她握住女儿的手,偏过去的美目里饱含深意。
“妈妈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如果做了不好的事情就认,没什么大不了的,省得被有心之人拿捏落人口舌。”
季婉这话,虽然是在让沈梨主动坦白,实则句句都在替人开脱。
沈梨如果真的犯了错,那是因为她年纪小不懂事,知错能改就行。如果没犯错或者不是大错,就是周池遇存心找茬。
沈梨对上母亲的眼神,咬唇,思来想去半晌都没想明白能有什么事儿让周池遇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惜违背两家意愿取消婚约。
她看着母亲在她手腕间紧了又紧的手,心中逐渐浮现出两个猜测。
沈梨和周池遇最近的一次接触,是那次招标会。
难道是因为她对那个项目的觊觎意图太明显,所以哪怕周池遇愿意拱手相让,最后也还是不开心吗?
想到这里,沈梨不免腹诽。
她知道这个项目对周家而言也很重要,可不是周池遇自己要让给她的吗?送了又生气,未免太小气。
她开口时,语气有些不好。
“那次的招标会上,我知道我不该掺和进去。可项目是你给我的,现在因为这种事情要解除婚约,你是不是有点小孩子脾性了。”
季婉听得云里雾里,沈寸山却不一样。
他捕捉到沈梨话里的字眼,疑惑追问。
“什么招标会?”
沈梨将前因后果说明,沈寸山的眼珠子微转。
即使他人在国外,但秘书也会及时向他汇报海城各块经济链的动向。同为生意人,他自然知道高架项目对家族企业的重要性。
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周池遇是突然舍不得了,才上门闹事。
心下鄙夷,偏偏沈寸山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周家小子啊,我原本以为你是真心喜欢阿梨才会舍得把我唯一的女儿交给你照顾。可你呢?先手送了这个项目来,现在又要讨回去。原来你对阿梨的喜欢,比不上那些利益的万分之一。”
沈家人一唱一和,把周池遇死死架住,仿佛他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李嵩在一旁听得来气,忍着恶心,阴阳怪气地替自家主子说起了话。
“沈先生,我们周家虽然需要这个项目,但既然肯送,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几位这回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们少爷之所以要和沈小姐解除婚约,可是有别的原因。”
此话一出,除了面色沉然的周池遇外,其余三人都疑惑起来。
尤其是沈梨。
不是为了这个项目,还能因为什么呢?
继续卖关子也没意思,男人放下茶杯。
陶瓷底儿和桌面相碰,发出闷响,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他望向沈梨,眸色漆黑。
“还记得宋承吗?”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经说出,沈梨的心里便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宋承已经消失许久,现在周池遇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自从那天在周家,亲眼目睹周池遇把宋承带走之后,沈梨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人。尽管宋承曾经帮沈梨做过许多事情,但他也知道沈梨太多秘密。
再加上周池遇那天叫人带走宋承时阴戾的表情,沈梨以为这人早就死了。或者说,她巴不得宋承死了。
“记得,怎么了?”
按捺下心中不安,沈梨回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他的关系不错。这么久没见,是该和他叙叙旧了。”
说着,周池遇给了李嵩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部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
只见李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阵,再将屏幕转向沈家三人。
笔记本屏幕上出现一个视频通话的窗口,背景昏暗,只能从角落里堆积的纸箱子看出这似乎是在一间仓库里。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仓库内的灯光亮起,照亮了位于中心那个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男人。
他似乎很久没见过光了,昏昏沉沉抬头,在视线和屏幕外的几人对上的一瞬间,他歇斯底里地叫道。
“阿梨!阿梨!为什么你不救我,我等了这么久,为什么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句!”
这个男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宋承。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血痂,形容枯槁,嘶吼起来的样子活像一具发疯的干尸。
沈梨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而是恐惧和厌恶。
“怎么是你?”
她没忍住,哑然出声。
话音落下,咆哮的宋承忽然没了声。
他死死盯着沈梨,随后像彻底失去神智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可笑,亏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朋友,为你吃了那么多苦。结果呢,看样子你根本就不想看到我啊!”
季婉一听不对,虽然她不清楚其中之事,但还是反应极快地拧了把沈梨的手。
后者反应过来,立马改口。
“你说什么呢?我可担心你了,只不过因为你被池遇带走,我相信他不会真的伤害你才没敢多问。”
她倒说得真切,要不是宋承挣扎了无数次,恐怕真的会相信。
他怆然一笑,问道。
“既然你真的这么担心我,那为什么之前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救我,你让我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