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过后，等乔未晞帮他重新包扎好伤口，乔观棋才起身，从客厅角落的酒瓶堆里翻出一个破烂不堪的相框。
他递给乔未晞，指了指上面的那对男女。
“这是我爸乔铮，这是我妈蒋翩翩。他们一个年轻时候是高中教师，另一个是钢琴家。”
乔未晞的目光落下。
照片上的男女衣着光鲜，郎才女貌，十分登对。乔湉那时还未出生，只有乔观棋拉着女人的手，在一棵梨树下笑得阳光灿烂。
萧蔷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在看到照片后，立马惊讶地叫道。
“你说这个小男孩是你？这样看你小时候不是挺爱笑的吗，怎么现在死气沉沉的。”
乔观棋闻言，做出解释。
“这是他们还没做出那些丑事的时候拍的照，很般配吧。我上小学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羡慕我有一个当老师的爸爸和钢琴家妈妈。”
他说到这里，脖颈上暴起青筋，竭力压下那些痛苦的记忆。
乔未晞张了张嘴，哑然道。
“什么丑事。”
青年冷笑。
“一个因为猥亵女学生被退学，坐了三年牢。另一个喜欢在钢琴演奏会结束之后巴结富商骗钱去赌博，被人家老婆找人打断手再也弹不了琴。”
“我爸出狱之后，因为有前科找不到工作，我妈心高气傲不肯出去上班，两个人互相看着不顺眼。”
萧蔷在此时弱弱地插嘴。
“他们互看不顺眼，那为什么后来又生下了湉湉。”
乔观棋语气平常，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乔未晞和萧蔷同时露出厌恶的表情。
“为了生孩子卖钱，有专门购买婴儿的黑贩子。结果湉湉生下来之后被发现有先天性心脏病，压根卖不出去。我爸妈不想管她，是我把她带大的。”
“什么？你爸妈到底是不是人啊！这也太恶心了。”
萧蔷忍不住骂出声。
乔未晞的心头仿佛挂了块千斤重的铁锭，她死死盯着照片上的女人。
艰涩开口。
“你父母有和你说过，在你出生之前的事情吗？”
倘若和乔观棋像、和乔湉像都只是巧合，那么第三张如此相像面容的出现，还能是巧合吗？
乔未晞忽然想起和乔爸乔妈相处的点滴。
她小时候，有一次跑到乔爸的书房去玩，偶然从他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纸。
微微翻开一点，看见上面的几个字。
领养协议。
可就在乔未晞想要继续往下看的时候，乔爸突然回来，发现她拿的东西后，露出了难得的严肃表情。
还告诉乔未晞，一个好孩子未经允许不能随便翻别人的东西。
所以乔未晞并没有看到协议的全貌。
长大后问起，乔爸只是笑着说那是他资助的一个孤儿院的孩子，找到了监护人，把领养协议文件暂放在他这里。
至此乔未晞也就信了。
看着陷入回忆的乔未晞，乔观棋垂眸摇头。
“没有，在我的记忆里，他们只有我和湉湉两个孩子。”
萧蔷轻抚乔未晞的背，满脸担忧。
“未晞，你没事吧。”
“我没事。”
乔未晞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
“等他们回来，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吧。”
再怎么样，都得面对现实。
可作为叙述者的乔观棋，在这时反倒拒绝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劝你最好别落实，在他们回来之前赶紧离开。”
乔未晞迟疑地问。
“为什么？”
“你知道被他们那种人缠上会有什么下场吗？”
青年扯了扯唇角，眼神中透出无力和麻木。
乔未晞清楚。
从他刚才的叙述里就可以看出这对夫妻的为人，纵观乔观棋家的情况，父母没有工作，一个喝酒一个赌博，哪怕把家底掏空了都掏不出多少钱。
眼下突然有个钱袋子出现，被乔铮和蒋翩翩知道了，那不得可劲儿逮着乔未晞吸血。
感受到青年的痛苦，乔未晞犹豫道。
“现在还没有去做亲子鉴定，哪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说不定只是一场巧合呢？”
乔观棋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静静地注视乔未晞。
“乔小姐，你那么聪明，心里早该有答案了。”
长达五分钟的沉默后，乔观棋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乔观棋亮出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
明晃晃的“乔铮”两个字。
比起刚才在他口中毫无感情的“我爸妈”，如此直接的备注恰恰反应了乔观棋内心真正的想法。
此刻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像煎熬。
乔未晞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等乔观棋接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