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方雨坐在车上，一路前往监狱。
而温馨就跟在身边，脸上还露出紧张神色，弄得方雨有点哭笑不得。
原本有一点点怪异的心情，在这个时候烟消云散。
她有点不理解地问温鑫姨姨：“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啊？”
待会只有她会进去见到方鹤鸣，温鑫姨姨是在外面等着的，要紧张也应该是她紧张啊。
温鑫被她这么一问，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也没有否认。
“还不是因为怕他跟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让你不高兴。”
加重病情怎么办？
方雨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容，“不会的。”
她对方鹤鸣的感情很难说，要是没有那一次被他利用，差点杀死安平。
或许她还会把他当成自己最亲的亲人。
现在只是一个曾经的亲人。
温鑫见她神色淡淡的，一时半会摸不准她的意思，只好跟她聊起别的事情缓解心情。
方雨都一一回应着，一直到监狱前。
两人申请跟方鹤鸣见面。
方鹤鸣预料之中地答应见面，一看见小雨坐在隔板对面，他就激动起来。
同时又有点怔愣，总感觉这个小雨跟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一张小脸十分平静。
没有半点喜悦，看向他的目光也没有情绪起伏。
令方鹤鸣心里一阵难受，轻声呢喃，“小雨。”
“嗯。”
方雨回应也很平静，就是这么静静地打量着这张憔悴又狼狈的脸，一点都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
眼神里还带着满满的不自信，让她多少有点难受。
两人打完招呼后就陷入一片沉默中。
方鹤鸣没有听到她喊自己一句爸爸，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神色暗淡下来。
问起她的情况，“之前茵茵来找过我，问你在孤儿院的事情，你是找到自己的父亲了吗？”
他嗓音十分沙哑，里面还蕴含着一些复杂的情感。
方雨想要无视都难，回想一下他们当初成为家人的时候，其实还是有很多快乐时光的。
后来，一切都变了。
“嗯，我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方雨点头，没有再多说其他话，也没有问他。
弄得方鹤鸣有点局促起来，慢慢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落魄，已经想要起身离开。
他不想让小雨看见这样的自己！
他才刚刚站起身来，方雨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来，“当初，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这一次她的嗓音里有明显的颤抖，像是一个深藏在她心底深处的伤口，彻底袒露出来。
一见光，还是会有点疼痛。
“小雨……”
方鹤鸣内心都跟着刺痛一下，一双目光愧疚地看着她，很难解释自己当初的行为。
只能说，他那时候是真的疯了。
对上她那双执着的眼眸，他还是坐回到位置上，缓声说道：“对不起。”
无法解释，只有道歉。
方雨却像是找到一个豁口，把一切情绪都宣泄出来，眼泪一点一点变得湿润起来。
“你明知道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知道你在意小词姐姐，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要是她真的对安平做出什么？以后她要怎么面对小词姐姐还有温鑫姨姨？
方鹤鸣被她这么一质问，内心控制不住的烦躁起来，一阵不甘和愤怒涌现出来。
他勾起一个讽刺笑容，“他们根本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你现在不就过得很好嘛？”
为什么他都失去这么多东西了，一个个还要来责怪他？
这话让方雨彻底震住在原地，已经分不清他跟刚才说对不起的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方鹤鸣的情绪开始变得不受控，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还在敲打自己的脑袋和桌面。
最终被狱警强制带走。
方雨失神地往外走，正好碰上温鑫姨姨走过来，着急地说道：“我正想去找你，刚才我跟茵茵打了个电话，她说方鹤鸣精神方面已经出现问题，你没事吧？”
虽然有隔板在，可是也怕小雨被吓到啊。
这一问，直接就让小雨大哭起来，扑进她的怀里。
把温鑫吓一跳，赶紧抱着她安慰，“没事了，别怕，我们回家。”
早知道就不答应她来探监了！
方雨就这么抱着她哭了十来分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自己的眼泪都给流干。
温鑫怎么安慰都没用，更怕她这么哭下去出问题。
一阵无措。
好在方雨慢慢地就冷静下来，最后跟她一起坐车离开，在车上睡着了。
回到家里，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殷词接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过来，看见妈妈打算让人强行撬锁，赶紧就阻止她。
“她现在需要一点个人空间，你不用担心。”
温鑫哪能不担心，“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成那个样子，这把她自己一个人放在房里，我根本就不放心啊。”
万一她干傻事怎么办？
殷词当然也担心，只是下意识觉得方雨需要冷静，也觉得她很强大。
“这说明她已经在正视自己的伤口了，等冷静下来后就会去愈合她。”
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温鑫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有点自责，“早知道我就提前告诉你，知道这个情况我也有个心理准备啊，都不知道方鹤鸣跟她说了什么。”
把人刺激成这个样子！
“好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发生了的事情，我们去面对就行。”
殷词安慰着妈妈，一边抬头看向楼上紧闭着的房间，又继续道：“给她一点时间吧，要是很久都不出来，我们再采取行动。”
温鑫只能点头。
这一等，几乎是等了半天。
楼上才传来一点动静，方雨换了一身居家衣服下来，眼睛还是红肿着的。
温鑫赶紧走过去，把她手腕还有脖子这些比较容易受伤的地方看了一眼，没有半点痕迹，才暗暗松口气。
“小雨，你饿不饿？”
她跟茵茵商量过，最好还是不要问当时的情况，免得又刺激到她，转移话题是最合适的。
方雨通红的双眼在温鑫姨姨和小词姐姐身上流转，觉得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又让她们担心了。
她轻轻点头，“有一点点。”
温鑫忍不住露出笑脸，只要她还愿意吃饭就说明情况还不是特别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