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男主简直像个小妖精,滋味甜美使她欲罢不能。
又或许是因为这是个女子为尊的世界,所以她格外想要将人搂在怀里狠狠蹂躏。
直到感觉到慕云舒喘不过气来,时音才松开了手。
看着慕云舒眼中迷离的神色,时音轻勾起唇,用指腹擦了擦嘴角。
“世人皆道云舒公子艳绝宇内,令我神往已久,今日一尝,也不过如此。”时音神色漠然,眼中带有显而易见的戏谑。
慕云舒瞬间清醒,脸上的酡红霎时褪去。
不愧是踩着血亲尸骨上位的帝王,不是那么好上钩的。
慕云舒肩膀微抖,再抬头时眼中已含着热泪。
“云舒无盐,陛下恕罪。”一颗泪珠随着话音一起滑落。
那晶莹欲坠不坠挂在脸上,让他看上去更添了一份破碎的美感。
时音移开了视线,语气冷漠彻骨:“无妨。”
恰在此时,踏雪取了伞来。
时音正欲离开,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衣角。
慕云舒轻呼了口气,似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开口道:“雨势不见小,陛下可否捎云舒一程。”
亭外举着伞的踏雪惊呆了,这个小侍胆子也太大了吧,陛下都敢拦,还敢提要求。
陛下的时间那么宝贵,浪费时间去送他简直天方夜谭。
而且她就拿了一把伞,她还要给陛下打伞,哪还能有他的位置?
“你确定?”时音微微垂眸,看了眼用力攥着自己衣角指尖已经泛白的手。
他要是和她一起回去,这会引来多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确定要与整个后宫的人对抗吗?
“嗯。”慕云舒抿着唇,身形微颤,但却又坚定地开口,“望陛下怜惜。”
于是,在踏雪惊愕的目光中,她的女皇陛下夺过了她手中的伞。
“你就留在这,等雨停了再回来。”
然后她转身对那个八品小侍伸出了手。
“快些,孤饿了。”时音催促道。
她的语气应是不耐烦的,踏雪却觉得这是陛下罕见地因为一个人停留。
这个八品小侍不简单。
慕云舒伸出手来搭在时音的手上,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掌心。
时音蹙眉,这人怎么老是有意无意勾她。
可是他的算盘打错了,她时音是那种克制不住自己的人吗?
她不动声色地放开了他的手,将伞放在两人中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然而未走出几步路,撑着伞的手背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
时音眉心一跳,扭头看向手的主人。
“陛下,云舒为您撑伞吧。”他眸光潋滟,轻声道。
那温润的声音伴随着雨声流入耳中,时音有一瞬的怔然,鬼使神差地松了手。
时音在心里唾骂了一声妖精,然后又再次面无表情地看向前面的路。
慕云舒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明明她还是那副冷漠淡然的表情,他却觉得她在恼他。
慕云舒又抬眸看了眼伞。
是他的错觉么,刚刚接过伞时,他似乎感觉到这伞是向他倾斜了几分的。
“孤饿了,要先回寝宫用膳。”
所以他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慕云舒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但人是好不容易蹲到的,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正盘算着怎么留下,时音却不给他下套的机会。
“天色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吧。”时音不等他回应,转身朝雨中走去。
还好这雨势渐小,寝宫也没几步路了,上了这台阶就到了。
谁料这慕云舒一根筋,眼看着她被淋着了,忙跟在她身后撑着伞给她挡雨。
两人身高本就差不多,慕云舒长腿一迈便又再次和她并肩。
时音正欲开口赶人,却踩着了青石台阶上的青苔,脚下一滑,失了重心往后倒去。
这突如其来的滑倒是时音始料未及的,身旁又没个抓握的东西,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
她倒是不怕疼,只是下意识觉得有些丢脸,她堂堂一个女皇陛下却要在一个小侍面前失了颜面。
时音紧闭着眼,想象的疼痛感没有传来。
她感觉到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身,然后淅淅沥沥的雨点滴在她脸上。
时音睁开双眸,慕云舒那张带着担忧和紧张之色的脸映入眼帘。
“陛下……可还安好?”慕云舒秀眉微微蹙起。
时音清晰地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搂在怀里,她闪躲地别开目光,连忙伸手将人推开。
然而慕云舒见她稳住了身形,正松开了手,却忽地被她这一掌推得失了重,朝后倒去。
时音眼疾手快去捞人,抓住了他的腰带。
时音面上一喜,用力往上提,然而她完全低估了男人的重量,下一刻,两人双双朝石阶下滚去。
慕云舒瞳孔微缩,下意识用双臂护紧紧护住她,大掌握着她的后脑勺将人按在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后,时音睁开双眼,只看见雪白如玉的脖颈。
她忙撑着手臂去检查他的伤势。
“嘶——”身下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哪儿伤着了?我看看。”时音坐起身来,也不敢再动他分毫,怕碰到他的伤口。
她说的是“我”,不是“孤”,更不是“朕”。
慕云舒掩下眸中的光芒,这伤受换得帝王的愧疚,也是值了。
“云舒无碍。”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润,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陛下可有伤着?”
见他还挂心自己的安危,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我无事。”时音握着慕云舒冒着血珠子的一双手,扯开自己宽大的袖子为其遮雨。
今日下着雨,又是晚上,四下巡逻侍卫并未及时赶到。
时音咬了咬牙,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尽量避着伤处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寝宫。
“宣太医!”时音将人安放在软榻上,转身暗含着怒意命令道。
看到淋湿了身子的女皇陛下抱着人进来,女官寻梅忍着诧异,赶紧着人去了太医院,又差人备好热水衣物供她沐浴。
石阶虽然不多,但是人肉垫子慕云舒却受了好几处伤。
“慕小主腰间和肩膀几处淤青,另外双手擦伤严重,日后还要服侍陛下,定要仔细着些。”专门为后宫男妃医治的药师嘱咐着寻梅,拿出了一瓶祛疤膏,“伤口结痂之后每日涂抹,应是不会留下伤疤的。”
“劳烦卫医师了。”寻梅接下伤药,开口谢道。
“职责所在。”卫辛摇了摇头,收拾了药箱,恭谨行礼,“臣告退。”
时音从寻梅手中拿过伤药,颔首道:“寻梅,去送送卫医师吧。”
闻言,寻梅眼眸一亮,屁颠屁颠跟在卫辛身后出了门。
时音迈步去了里间,慕云舒正躺在榻上凝着眸子看她。
“你莫不是傻了,受了伤还笑。”时音拿着药瓶坐在他身边。
“陛下安好便好。”慕云舒眨着眼睛,眼里满是赤诚,“况且,若能换来陛下的几分怜惜,这伤也是值了。”
时音冷静下来后,对这伤不是没有猜疑,此时却听他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又多了几分羞愧。
现在的慕云舒还未经历过肮脏之事,哪会有那么多心计?
“你倒是个会精打细算的。”时音失笑,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慕云舒也跟着她笑,却不小心牵扯到暗伤,一时笑容凝固,疼得蹙起了眉头。
时音敛了笑,神色紧张地看他。
“无碍的,陛下。”慕云舒回过头来安慰她。
不知想到什么,他抿了抿唇开口道:“夜已深了,云舒也不好叨扰陛下休息,只是现在身上有伤,还望陛下着人送云舒回去。”
“这几日你便宿在这儿吧,等伤好了再回去。”时音按着正欲起身的人。
总归这伤也是因她而起。
“陛下,这不合宜。”慕云舒心下一喜,面上却蹙着秀眉推辞道。
“无妨,你安心住下便可,孤知道你在忧心什么,放心,这后宫的牛鬼蛇神也不敢闹到孤跟前来。”时音拍了拍他身上的被子,安抚道。
“音音,你忘了暂时要远离男主的嘛。”阿霖弱弱吱声。
说好的要先铲除前朝后宫的祸根的呢?
时音的手一顿,“乖,咱要知恩图报,何况皇贵君和右相勾结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睡觉吧,晚安。”
她跟阿霖解释个什么劲儿?
“好哒,音音晚安~”他就知道音音最爱他,他看过的书里说“晚安”是“我爱你”首字母的缩写呢,音音在委婉地说爱他。
时音不知道某神使内心戏这么多,她着人摆了晚膳,念着慕云舒的手受着伤,吹凉了粥再给他喂下。
“陛下……”慕云舒眼里含着晶莹,似有万千情绪涌动。
时音拿着汤匙的手一顿,不会吧,这个世界的男主也是个小哭包吗?
“除了父亲,还没人对云舒这般。”慕云舒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陛下待云舒真好。”
时音松了口气,原来是把她当爹了。
不过就是念家了,这事儿好办。
“你安心养伤,待你好后。孤就着人让你的爹爹进宫来看你。”
带着伤总归是会叫家人担心的,到时候慕衍行知晓了,还以为她把人怎么着了呢。
听到这话,慕云舒却是愣住了。
进了后宫,若非三品以上的男妃,根本没有机会探亲,更遑论让亲人入宫来。
更何况,他刚入宫,如今还只是个最低等的小侍。
慕云舒虽然诧异,但又越发清醒,他的位份没有挪动,就表明还未触及帝王的内心,她只是一时有愧,施舍一些小恩小惠罢了。
慕云舒放在被子里的手忽地攥紧,脸上还是挂着那抹温柔的笑,只是眼中泛着冷意。
他垂眸敛去眼中的情绪,在她再次看过来时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慕云舒为救皇上受伤后宿在凰殿一事立马就传开了。
帝王一怒,虽不是浮尸千里,但寝殿打扫院子的男婢和皇宫巡逻的侍卫都受到了惩处被罚了二十杖。
皇宫内人人自危,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丢进大狱。
“陛下可有给他赏赐?”皇贵君苏竹青攥着手帕腾地站起,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
“并未有任何赏赐。”男婢晨曦恭敬地跪在地上回禀,“也未提升位份。”
闻言,苏竹青的心落到实处。
“看来陛下是因为顾及左相才将人留在寝宫的。”苏竹青坐了回去,捻了颗葡萄在手上。
慕云舒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好处,那便是陛下对他并不上心的证据。
“随他去吧,一个小小的小侍罢了,还不配本君放在眼里。”苏竹青含住了葡萄,手指一捏,汁液爆开,只剩满是褶皱的皮。
他随手将葡萄皮扔在地上,狠狠地捻了一脚。
“过不了多久,这慕家就会像这葡萄皮被我踩在脚下。”苏竹青勾起冷笑,目光看向远处的宫殿。
到时候,皇上也得看他们苏家的脸色行事。
跪着的晨曦弓着身子匍匐在地不敢开口,主子的事情是他等不敢多问的,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跪着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癖好,非要让人跪着,还非要让他听着。
看皇贵君这样是觉得那个慕小侍是个小喽啰了,他要是不在意的话那以后不给他禀告关于那小侍的事情了。
毕竟他打点人也着实挺累的。
……
这日,慕云舒喝完药,看着手上缠着的白布,心下有些烦乱。
他清楚自己身上的淤青都好得差不多了,手上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过不了几日自己就该离开了。
可是他受伤两日了,皇上却再也没来看过他。
说是为了让他好好养伤她自己去偏殿住下了,平常她又在御书房,他倒是想去,可是他是借病才住在这,不好走动。
慕云舒摸不准那人的性子,明明那天晚上还待他有所不同,怎么睡了一夜就又回到原点了。
他得想法子见到人,可是这里没有他的人,一时间根本无计可施。
于是,这夜,慕云舒沐浴时一直待到水冷透了才褪了衣物下水去。
深秋的夜本就寒凉,他又忍着寒意打开了窗。
风呼啦呼啦地灌了进来,他仍觉不够,又将床上的被子放到一旁,就着单薄的寝衣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