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于朝廷的许多人来说,这样的风气,不能开。

可现在的问题是……人家非要去淘金,你能拦吗?你怎么拦?难道要动用各地的骠骑?

这显然也是不现实的,于是房玄龄焦急的连续的召了大臣们商议。

直到陈正泰终于表示,到了来年,陈家愿意再提供二十万头耕牛和耕马,补充人力的不足,方才令接下来的三省讨论,变得轻松了一些。

自武德年来,天下大体承平,人口的繁衍,已明显增快起来,再加上粮产的增加,一家人生六七个儿女的……多不胜数。

现在这一批人,大抵已经成了青壮,关内之地,倒也不至于人力枯竭。

某些世族,似乎很乐见于西宁的人口增加,因为……他们都已经买地了,就等着发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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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的人口迁徙,李世民终究是不得不管的。

于是召了陈正泰入殿,这殿中房玄龄、长孙无忌人等显然已经和李世民等候多时了。

此前君臣之间已有过一些商议。

不得不说,君臣之间倒是达成了一个共识,陈正泰这个家伙很有经济方面的天赋,简直就是理财小能手了。

当然……有些事,可不是用理睬来计较的。朝廷虽离不开财富,可也不能一味只开拓财源。

陈正泰觐见,行了礼,李世民端坐,便朝他颔首点头道:“今日正议到你,近来正泰倒是风光的很啊。”

陈正泰连忙道:“陛下何出此言?”

“这里有一份奏报。”李世民举着奏报道:“四日前,出关青壮千六百人。三日前,又有千一百三十人。两日前,规模就更大了,足有千九百余。就在昨日,又有千五百人。这么多的农夫,不事生产,纷纷出关,都要往西宁去,你来说说看,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陈正泰只能苦笑道:“关内的畜力足够,而且朔方也有足够的粮食,现在府库丰盈,粮产年年攀升,百姓们已勉强可以做到不缺粮了,若是还让大量的人力疯狂种植粮食,陛下……儿臣只恐谷贱伤农哪,这粮食泛滥,也未必是好处。与其如此,不如在确保官仓以及耕地和农户足够的情况之下,让百姓们另谋出路,又有何不可?海西那里,确实发现了金矿,矿脉很大,此地与吐蕃相距不远,今日我大唐不淘此金,将来或许就为吐蕃所用了。”

房玄龄等人心里还在猜测,这陈正泰今日不知又会找什么理由,可现在他们才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套路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先从谷贱伤农讲起,粮食一旦泛滥,势必粮价会到低谷,农户们在土地上的投入的产出,居然没办法用粮食收割之后来弥补,这会不会出乱子?

此外……又将吐蕃搬了出来,吐蕃和高句丽一样,都是大唐的心腹大患,你不去挖,难道让吐蕃人来挖吗?

吐蕃人得了金子,势必大肆采购物资,以后会做什么,陈正泰就不能保证了。

李世民一时也是哑口无言了。

而陈正泰又道:“而且……儿臣最担心的是……河西之地……这河西之地……我大唐得来……才几年,那里早没有了汉民,一个如此广袤之地,汉民寥寥,长此以往,一旦胡人或吐蕃人重新对河西用兵,我大唐该怎么办呢?放弃河西吗?放弃了河西,胡人就要在关中与我大唐为邻了。因而要使我大唐永安,就必须坚守河西。而坚守河西的根本,就务求要充实河西的人口。想要充实河西的人口,与其威逼,不如利诱。”

李世民沉吟着:“吐蕃国近来有什么动向?”

“吐蕃还在做精瓷贸易。只是儿臣在想,精瓷的贸易只怕难以为继,而一旦精瓷贸易彻底切断的时候,就是吐蕃争夺河西之时。这样好的沃土,若是不能为我大唐为用,后世的千秋史笔会怎样的评价呢?”

千秋史笔……

房玄龄已经知道,当陈正泰抛出这个的时候,陛下肯定又要和陈正泰一条心了。

李世民果然颔首点头:“此言,也有道理,充实河西……确实可为我大唐藩屏。只是……你行事还是要仔细一些,朕看那新闻报中,倒是有不少浮夸之词,若是那些青壮真去了河西,见这景象与新闻报中不同,就难免滋生怨言了。”

“请陛下放心吧,儿臣已经修书给西宁那边,让他们对青壮们好生安顿。河西之地,地大物博,无所不有,此天赐之地也。这样的沃土……人烟却是稀少,想要安顿这些青壮,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李世民点了点头,便朝房玄龄道:“房卿家,朕觉得正泰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这……”这下轮到房玄龄苦笑了:“确实有些道理,只是……凡事都需张弛有度,因此,不可不慎,也不可不察,呃……好了,老夫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是一番空话,因为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李世民哂然一笑,道:“河西之地,确实至关紧要,倘若吐蕃或者诸胡想要夺取,朝廷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正泰放心便是。”

现在李世民有钱有粮,早就手痒了,只是一时拿捏不定主意,先从谁身上试刀而已。

“不过……”李世民在这里,却是顿了一顿,他看了房玄龄一眼:“房卿,那份奏疏还在吗?”

房玄龄恭恭敬敬的道:“陛下……奏疏已经封存了。这不过是小儿胡言乱语而已,陛下万万不得当真。”

李世民脸色却显得极凝重:“小小年纪,就敢如此狂言妄语,这还是小儿吗?若是朝廷不予追究,只是将奏疏封存,朕心中意难平哪。”

房玄龄则显得很忧心,他似乎不希望将李世民提到的事闹大,只是苦笑道:“陛下……”

“陛下,不知何事?”陈正泰忍不住道。

陈正泰很少参加这等君臣之间的议事,所以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有些迷糊,忍不住在旁插嘴。

李世民和房玄龄都看了陈正泰一眼。

随即房玄龄笑着道:“只是些许小事而已,就是太原城里,有一小儿狂妄,状告晋王殿下谋反……”

“这是小事?”李世民对于房玄龄大事化小显得很不满,逐而道:“他这是状告朕的儿子啊!”

一下子的,陈正泰大抵就明白了这事的原因。

这晋王,乃是李世民的第五个儿子,名字叫李祐,此子在武德八年的时候被封为益阳郡王,等到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做了天子后,便敕封这个儿子为楚王,到了贞观二年,等这李祐年纪渐渐长大,随即敕封他为幽州都督、燕王。贞观十年之后,李世民似乎对这个儿子颇为喜爱,本想封他为齐王,做齐州都督。

这齐州就是后来的山东,最是富庶,就足见李世民对他的喜爱了。

可谁晓得,却被人阻止了,李世民在打压世族,世族们似乎一直都在和李世民对着干。

所以在李世民要敕封李祐为齐王的当口,这市面上便传出了许多的流言,居然提及了李元吉。

李元吉乃是李世民的亲弟弟,李渊在的时候,敕封他为齐王,此后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不但诛杀了太子李建成,连带着这个兄弟,也一并诛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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