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
正如刁骏雄所言他无需立牌坊,敛财一事不寒碜。
警员私下讨论让其心中不喜,顶多是想要探明嚼舌根之人杀鸡儆猴,断没有可能在池砚舟面前极力掩饰。
故而对方所言应当为真。
全部警员从警察学校内补充的命令,是股内下达。
其实池砚舟早前也有这样的猜测,毕竟刁骏雄哪怕是想要伺机敛财,盛怀安岂能由他胡来。
可见背后是盛怀安授意。
若如此分析则事情更加奇怪,普通警员都明白警察学校学员刚毕业,不论成绩好坏都无工作经验,警察厅每年并非没有从冰城地方警察学校直接挑人的先例,可万万不会一次性补充如此之多。
且还是在刁骏雄手下警员死伤惨重的时刻。
盛怀安为何就不怕影响股内正常工作呢?
带着疑惑池砚舟从警察厅石阶上下来,心中越发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不是巧合,背后一定隐瞒着秘密。
且这个秘密刁骏雄应该知道,但想让其开口是很难的。
警察厅特务股队长,若是连这点警惕性都无,岂不是贻笑大方。
池砚舟今日故意借口股内警员私下风言风语,作为切入点同刁骏雄交谈,确实取得一定效果,但最后关头刁骏雄宁可池砚舟误认为他中饱私囊,都不做多余解释。
依照刁骏雄的专业性今日能有这样的进展,池砚舟觉得已经算是不错。
起码现在可以完全确定,全部警员从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内挑选,是由盛怀安下达的命令。
且这个命令背后隐藏着秘密或者说是敌人的阴谋,此事刁骏雄知情,甚至他就是在配合盛怀安的任务行动。
所以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池砚舟坐人力车回家途中,脑海之内还在不停思索,但百思不得其解。
他就是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出身,实在看不明白盛怀安此举深意,欲予何求?
未知的阴谋令池砚舟不敢放松警惕。
夜里休息一晚第二日出门,并未第一时间赶赴警察厅,而是将相关情报交由宁素商。
虽目前没有详细情报,但细枝末节同样重要。
且先前告知宪兵队肩负报复军统行动职责,特高课更是接手中央保安局任务,池砚舟也想看组织处可有最新进展。
同时汇报军统方面,让他无需继续跟进一事。
今日再临特务股神色如常,却觉得临时办公室内太过枯燥,选择在特务股中闲坐透透气。
实则目光多是落在刁骏雄手下警员身上,以及偶尔一闪而过的刁骏雄也在池砚舟的观察目标中。
他想要看能否通过这样的观察,掌握更多的线索。
杨顺凑在池砚舟身前说道:“队长,刁骏雄队长今日脾气有些火爆,手下警员稍有犯错就打骂一番,听说是猜测手下警员乱嚼舌根。”
“有这方面的言论吗?”
“刁队长手下警员心中纵是有千般怨言又岂敢言说,但其他警员暗地里确实有捕风捉影之言,刁队长手下警员肯定也听过,所以不知今日刁队长是不是指桑骂槐。”
听到这些池砚舟便放心下来,反正有警员暗中猜忌就可,他也不算在刁骏雄面前无中生有。
“都说的什么?”
面对池砚舟的问题杨顺很有兴趣,学的绘声绘色惟妙惟肖,与池砚舟说给刁骏雄听的大差不差。
等杨顺话音落下池砚舟顺势问道:“这刁队长当真是想要敛财?”
“我看难讲。”
闲聊两句杨顺则前去负责工作,池砚舟原本是想要顺势让杨顺负责打探一下,可念及刁骏雄不会轻易透露信息,且此事背后乃是盛怀安负责指挥。
这时你上前打探恐会引其不喜,出于这两点考虑池砚舟只能作罢。
晚些时候池砚舟回到临时办公室内看报,刁骏雄再度离开特务股,在外也难观察到有价值的线索,便索性回来。
今日收工时纪映淮起身说道:“剩下的账目明日一天就能结束,看来我们有关查账的工作,可以暂且告一段落。”
“这些时日纪警官辛苦。”
“分内之事。”
“等忙完这件事情,我请纪警官吃饭。”
“池队长受伤归来我都还没有请客吃饭,怎么还能让你请客。”
“纪警官莫要客气。”
两人寒暄着从临时办公室内出来,刚目送对方离开,池砚舟便见乌雅巴图鲁等在远处。
见其好似有话要同自己讲,于是顺手将临时办公室的门打开,让乌雅巴图鲁进来说话。
“队长。”
“坐。”
“多谢队长。”
“有什么事情?”
乌雅巴图鲁神色严肃说道:“属下近日以来一直想要探查司城和真处的情报,可对方好似失忆一般根本不提聚餐当日的话题,以至于耗费如此之久都未能取得寸进,有亏队长信任。”
未得寸进?
自然难有进展,司城和真处的任务被中央保安局接手,那么他自己之前设计想要引乌雅巴图鲁入局的行动,肯定是付之东流。
因此现在不管乌雅巴图鲁如何询问,司城和真都只能闭口不言。
但有关此事池砚舟不能表现出提前知情,所以一直就没有和乌雅巴图鲁说,导致对方在这一次的任务上自信心备受打击。
听到这些池砚舟同样面色严峻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道:“司城和真聚餐当日同你讲那些话,足以表明他这里的行动已经提上日程,可现在不仅是不让你参与其中,更是丝毫没有动静,说来确实奇怪。”
“属下也难以理解。”乌雅巴图鲁这些日子自己就在想这个问题,你说司城和真不想他参与,不管是出于信任的考虑,还是觉得保密需求。
临时有决定上的变化不难理解。
但你自己这里总归是要行动的吧?
为何却迟迟没有动静!
大家都在警察厅特务股内,任何风吹草动皆能有所察觉,司城和真的行动又岂会润物细无声。
所求的不就是功劳和嘉奖。
池砚舟佯装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最后说道:“司城和真想要立功在股内站稳脚跟,说白了就是要对付反满抗日分子,在股长、科长面前体现价值证明能力,甚至让警员倾心于他。
先前对方日本人身份让我等确实有些难安,但此前我在宪兵队特高课阻拦抗日反满分子刺杀住田晴斗课长,此举对特高课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股内却是切切实实的力挽狂澜。
不然住田晴斗课长稍有不慎,股内就会翻天。”
这件事情乌雅巴图鲁清清楚楚,明白池砚舟此言不算夸大其词。
拼命营救之举,对特务股乃至特务科而言价值千金。
同时池砚舟继续说道:“所以此番哪怕放任司城和真立功,都很难撼动我在股长、科长心目中的地位,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件事情。”
现在池砚舟就是宽慰乌雅巴图鲁。
这个道理乌雅巴图鲁一瞬间就能想明白,确实司城和真现在哪怕立功,对池砚舟的影响都很小。
只是他不愿接受的是,自己工作上没能取得进展。
在池砚舟面前并未证明自己的价值,且还是司城和真率先找到他,看起来打探情报不难的情况下,却一直没有收获。
“属下会继续留意。”乌雅巴图鲁只能不甘心的说上一句。
池砚舟见状劝说:“司城和真本意想要算计你,此番是改了计划,但就算是不更改也不可能成功,反之你从他这里打听不到情报也可理解,毕竟对方不是酒囊饭袋。
一时得失不要太过放在心上,日后交锋的机会很多,再找回场子便可。”
“属下明白。”
池砚舟的这番话让乌雅巴图鲁松了口气,同时感受到了对方是真的没有责怪自己,而非表面上不好训斥心中却暗藏不满。
这让乌雅巴图鲁更是觉得,有些愧对池砚舟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