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
临场应变。
两手准备。
池砚舟将目前所能考虑到的问题做至极致,若能取得成效则可喜可贺,若无办法解决问题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事不能不为。
医院人流密集病患较多,下午郑可安在诊室中接待数名病人。
忙碌一日下班前郑可安还在看会诊资料,今日入院一名病人情况特殊病情复杂,住院部会诊郑可安参与商讨但进展不大。
出于医者仁心她临下班前都在研究病历,但却无甚太好思路。
起身收拾将病例资料全数装入档案袋内,打算找几位名家请教一下,帮病人解决病痛也好多学习充实自身。
脱掉白大褂挂在衣架之上,郑可安又顺手准备将今日早上,被病人不小心打翻水杯弄湿的裤子带回去洗干净晾晒。
可就在她将裤子拿起时,有一纸团从中掉落。
郑可安疑惑之际将纸团捡起打开查看,不过一瞬间脸色巨变!
下意识看向诊室大门,见其紧闭方才松了口气。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门反锁,这才背靠木门继续查看纸团上的内容。
不是郑可安没有城府,实乃纸团上的内容太过骇人听闻。
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据点暴露!
东北全境省委代表大会一事遭到泄露!
起因奉天交通员携带情报被敌人截获!
组织内部存在内鬼!
君悦客栈组织地区代表同志被盯上!
文字简短所含情报内容却极其庞大,郑可安望向纸团脸色阴晴不定。
真假?
首先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乃是组织据点一事,为真!
这条信息郑可安心知肚明,不必怀疑。
组织召开会议一事她同样知晓,情报为真!
至于奉天交通员一事、组织内鬼一事、君悦客栈一事郑可安并不清楚。
但目前已经可以判断所有消息都是真的。
因为什么?
道理非常简单。
敌人已经掌握组织要召开会议一事,就不必去做所谓的试探毫无意义。
反而打草惊蛇。
等待会议召开守株待兔便可。
因此郑可安不会去怀疑情报的真实性,但她却已经意识到,自己先前去东傅家甸南二十道街应被敌人察觉。
她大概率遭到跟踪调查。
所以她推断获取情报的同志,应当就潜伏在调查监视组织据点的队伍之中,甚至负责跟踪监视她本人,所以才将情报给她,想要由她转交给组织。
获取情报的组织同志,此刻或许已经失去自由之身。
只是郑可安非常疑惑,她的身份在组织内部是绝密,冰城知情人员少之又少。
对方却在失去自由无法联系组织之时,选择让她代为传递情报。
如何确认她组织同志身份?
郑可安现在百思不得其解!
将纸团烧掉郑可安确信情报真实性,毕竟会议一事都遭到暴露,敌人不可能去为试探她的身份做这件事情。
情报工作是要多疑。
可当价值悬殊大到足以颠覆一切的时候,就不必再去想所谓的可能。
郑可安打开抽屉,从内众多头绳之中,挑选一个带有红色花瓣的绑在头上。
这才打开门从医院离开。
池砚舟、屠博跟踪其回家,后等待陆言、杨顺接班,两人就收工回临时办公室地点。
刚进门池砚舟便将备份工作日志,交给盛怀安说道:“郑可安今日行为更添异常。”
盛怀安查看结束后将工作日志递给沖喜大河,等待对方翻阅结束,盛怀安方才开口说道:“郑可安此举确实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属下也是如此认为。”
“可你们进入对方诊室内,会不会留下隐患。”
“没有任何动作仅做观察。”
屠博此刻同样开口说道:“我与池队长一同进入,互相都未脱离对方视野范围,甚至脚步都不曾踏足太深,仅是目光可及之处的观察。”
“你们此等小心值得肯定,郑可安嫌疑确实重大,但不宜此刻开展调查。”
“属下等人明白轻重缓急,但红党会议事闭,属下想要申请负责调查郑可安一事。”池砚舟的态度很明显,想要抢功劳。
但对于他的请求,沖喜大河此刻并未给出明确答复,而是打发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
池砚舟纵使心有不甘也只得回去房间。
等到他与屠博离去,沖喜大河笑着对盛怀安说道:“看来他还挺在乎这件事情。”
“但观少尉态度,并不打算让他负责调查?”盛怀安出言询问。
不让池砚舟负责便是不让特务股负责,他自是想要了解一下。
沖喜大河很直接开口:“陆言此前为调查郑可安得罪郑良哲甚至住田晴斗课长,被发配外勤着实受苦受难,他自是不甘心放弃对郑可安的调查,更是与郑良哲有恩怨。”
“这倒不假。”
“且郑家之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中央保安局尚且没能讨到便宜,池砚舟只看到功劳,却没有看到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让他负责调查郑可安只怕不如让陆言负责,新仇旧恨加之性格问题,再说其背后也算有所依仗,这块骨头他更能啃得动。”
盛怀安承认沖喜大河言之有理。
但若郑可安真的是反满抗日分子,这里面的好处是巨大的。
不仅仅只是立功罢了。
首先郑家到时就会给你送来诸多好处,哪怕你狮子大开口。
帮其隐瞒警员自是不敢,但好处拿到之后帮你照拂一下,让郑可安不至于挨饿受冻还是能办到的。
其次那些想要扳倒郑家之流,也会给你送来真金白银请你用点力气。
甚至想要购买一些与郑家相关的情报,好从中谋取利益。
总之这件任务的调查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你不能否认其中蕴含的好处极多,若操作得当甚至能几头通吃。
毕竟此前怀疑郑可安是有些勉强。
“医疗事故”!
可这一次呢?
嫌疑很多。
加之医疗事故那就大为不同。
因此盛怀安面对沖喜大河的说法,他没有正面反驳,却笑着说道:“就怕池砚舟年轻气盛不懂少尉良苦用心,到时偏要调查郑可安不可,毕竟这也算是他最先发现和怀疑的。”
确实陆言此前不建议调查,是池砚舟据理力争。
沖喜大河何尝不明白盛怀安话里有话,但此时也不明言,仅是说道:“年轻人不懂事不要紧,日后会慢慢体谅我等用心。”
两人在此也是一番明争暗斗,都想要坚持自己的看法。
却又不打算今日就分出胜负。
沖喜大河倒也不是真就看好陆言,特务股负责调查当然也能胜任,只不过此次事情算是从陆言手中抢功劳,那你调查郑可安一事交给对方算是弥补。
御下之道便是如此。
权术平衡。
池砚舟回到房间内躺在床上心中思索,不知郑可安是否发现情报,他不担心对方是否会相信。
因为情报内容很容易推理真假。
只是担心对方未能发现,若是直接将裤子收起,回去扔进水里浆洗,等再发现时只怕也看不清其上文字。
到时便功亏一篑。
再者便是陆言、杨顺监视之下,哪怕发现情报,郑可安可有机会将情报汇报给组织?
这同样是一大难关。
白日里虽是他负责,可屠博在侧你难玩忽职守提供方便。
且郑可安并不知晓白日里与夜间有所不同,因此传递情报也是问题所在。
目前很难讲结局如何。
今日池砚舟也未询问旧货仓库处的监视情况,毕竟盛怀安、沖喜大河没有主动提起,应该是与昨日一样。
重点在于监视情况如何都不再重要,现在关键点在郑可安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
看她能否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