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薛父发现薛鸣宴今日起的格外早,以往他不睡到九点不起床。
随后薛父注意到桌上的分身猫:“它是从哪来的?”
没等薛鸣宴开口。分身猫道:“我是白虎大人派来的使者,要带他去山中修炼。”
薛鸣宴点头附和:“对,没错,我们约定好了。”
薛父方然听过惊蛰的传闻并对此深信不疑,被他们家封为镇山之兽的神灵抱有敬畏之心。
“原来如此,使者请便,代我向神兽大人问好。”
还是惊蛰说话好使,一句话的功夫让薛父放人。
薛鸣宴第一次畅通无阻踏上前往天横山的路,不用待在逼仄狭小的房间里一整天,除了画符就是画符,还要面对父亲的唠叨,薛鸣宴真想待在山里不下来。
惊蛰真身恭候多时,分身猫在靠近它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对不起,昨天我食言了。”薛鸣宴诚挚道歉,送上一书包的零食作为赔礼。
“无妨,我已经听使者说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惊蛰捏起书包,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倒出来。
塑料袋装着的零食铺了一地,空空如也的书包再也吐不出其他东西,惊蛰才发现忘记告诉他自己要教他画符,看他的样子以为是来玩的。
算了,今天陪他玩一天好了,明日事明日毕。
薛鸣宴很贴心的撕开包装袋将牛肉干举到它面前:“大人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哦?那就尝尝。”不对,惊蛰不会因一根牛肉干而忘记了正事。
惊蛰要给他打一剂预防针:“咳咳,我叫你到山中来可不是光玩的,是要教你本领,学习符术。”
“啊?”薛鸣宴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我不太想学,在家里要学,怎么跑出来还要学。”
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都有些厌学心理,惊蛰见过不少例子,一是玩心太重,二是提不起兴趣,薛鸣宴都占了。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惊蛰尝试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薛鸣宴藏不住话也不会撒谎,一问便答:“因为我怎么也学不会,大家都说我笨,不是干这一行的料。和我一般年纪的人都是低阶为怨师了,而我连入门的水平都没有。”
嗯……看来他被打击的抬不起头,开始怀疑自己,逐渐自卑起来。
自卑造成的影响一时间难以改变,惊蛰换个话题:“你学了多久?”
“两年半,只会显灵符。”薛鸣宴攥紧衣角。
啊这,是一点天赋都没有啊,惊蛰不忍心打击他:“没事,慢慢来,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知道我没这个能力,如果不是爸妈紧抓着我不放,我连显灵符都不会。”薛鸣宴如实道。
“那你想让大家震惊吗?让他们认为其实你很厉害,只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只要你跟着我学,一定能突飞猛进。”惊蛰毫不夸张,打包票道。
被瞧不起的人反击,踩在脚底,别提多爽了。
“我?能行吗?”薛鸣宴也不是一直都有时间练习的,其他时间还得上学呢:“我暑假还有半个月就快结束了,恐怕时间不够。”
暑假?那是什么东西?不管了,当作休息时间理解吧。
“当然,我是谁,岂会骗你一个小孩子?”惊蛰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听过季屿这个名字吗?”
“听过,每个为怨师都应该记住。”
惊蛰有一丝欣慰,如果季屿还在就好了,如今的局面是他想看到的吧,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我可是和季屿一同开创了为怨师的先河,论辈分我得算你们的祖祖祖祖师爷呢。”
“好厉害。”薛鸣宴一脸崇拜。
“所以有我的悉心教导,你一定能前途无量。”不说登峰造极吧,惊蛰暂时先不要夸下海口。
“那我一年之后的为怨师考核能过吗?”薛鸣宴眼睛亮闪闪的,比起和薛父埋头苦练,惊蛰这位毛茸茸的老师更符合他的心意。
“考核?这是什么东西?”惊蛰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协会新推出的制度吗?
薛鸣宴当它许久没下山不了解外界情况,为它说明道:“是好久之前有的制度,想成为一名合格的为怨师必须通过协会的统一考核,持证上岗,光会画符不算正式的为怨师。”
这制度不错,能筛选出优秀的人才,公平公正,让每个人都有机会。
有机会惊蛰要去走一遭,说不定有合适的为怨师满足它的条件呢。
“现在的为怨师协会如何了?”惊蛰问。
“挺好的啊,父亲说办事效率很高,委托也很多,报酬丰厚,优化了流程,简洁明了。”薛鸣宴也不懂啦,毕竟他还是个小菜鸟,委托什么的和他不沾边。
协会的消息基本上都是薛父告诉他的,有考试就报名,他只要安心练习,其他事情家里人会帮他操持。
“如果考核过了会怎么样?”惊蛰又问。
怎么变成薛鸣宴在教惊蛰常识了:“通过了之后就是无阶为怨师,可以在协会接委托,参加进阶考核。”
“进阶考核呢就是使自己的品阶向上升级,无阶到低阶到中阶到高阶到特阶,最后是超阶为怨师。等阶不一样接取的任务也不一样,等级越高获得的特权越多。”
听上去好麻烦,还是现代人玩的花,惊蛰不问了,协会方面它帮不上忙,只要负责教会薛鸣宴画符就好了。
“不管啥啥的低阶特阶,我们先通过考核。”
“好……”薛鸣宴明显底气不足。
“打起精神来!”
“好!”
此后的半个月里,惊蛰每天早上让分身带着薛鸣宴上山。
薛父认为能得到神兽大人的青睐是个好兆头,他也不再阻拦薛鸣宴上山,有惊蛰照顾,山里也不那么危险了。
薛母给他准备好便当放在书包里:“要好好相处,别被吓哭了。”
“才不会。”薛鸣宴又不是第一次见惊蛰了。
惊蛰见到薛鸣宴小小的身影走来,轮廓变得清晰,点点头:“开始吧。”
它这几天教了薛鸣宴常用的锁灵符,从薛鸣宴带来的《为怨师入门考核教材》、《三年考核,五年模拟》、《为怨师笔记》上看到的。
虽然和它印象中的有点出入,但万变不离其宗,惊蛰写的才是正统符术。
它用指甲在湿润的土地上一笔一划描绘着,薛鸣宴用笔照猫画虎模仿着。
“你看书上的走势,竖着的一笔要唰地写下来,不要卡壳。”
“噢噢噢噢。”
“你再看横着的笔画,笔尖要倾斜,不然不明显。”
“噢噢噢。”
“你又看一撇,结尾有一处衔接不要漏了,它和中间那一横是连接的。”
“噢噢。”
好累啊,惊蛰讲的口干舌燥,它讲的够透彻了吧。
反观薛鸣宴,他很努力地消化惊蛰所讲,结合书上注释,努力还原出锁灵符。
惊蛰用余光扫了一眼摇摇头,还是没有灵魂啊。
算了,暂时别强求了,先把符术复刻出来已经谢天谢地了,何况他学的还是最简单的锁灵符,仅仅能困住怨灵们一个小时。
等接触到能囚禁住怨灵的复杂高阶锁灵符时,还有他受的呢。
这一切都是季屿的锅,惊蛰记得他为了封印怨灵不断对锁灵符进行升级,最后也没几个人能使出来。
薛鸣宴自顾自地在练习,一旁的惊蛰放松下来就想起了往事,唉,它也是上了年纪的高龄老兽了。
它看了一眼奋笔疾书的薛鸣宴,决定先睡一觉吧,睡醒了再说。
薛鸣宴的注意力放在画符上,全然不知惊蛰被他给催眠了,薛鸣宴一心只想让大家看见他的努力。
在一个为怨师世家里,每个人都会画符的群体中,不会画符不想成为为怨师似乎是种原罪。
而薛鸣宴很像无法反抗的罪子,一边讨厌一边逆来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