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谨出宫的时候,正是正午太阳最盛的时候。
兮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出皇宫的,只是在看到等候在门口的谢洛时,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谨儿。”谢洛上前扶住了虚软的兮谨,“没事吧?”
“没事。”兮谨勉力扯了笑,“大约是同夫君过惯了闲散日子,没有出息了。”
“上车吧,带你去吃好吃的。”谢洛扶了兮谨上车。
“我在姑姑宫里用过午膳了。”
“我还不了解你嘛,你在宸贵妃宫中如何能吃好。”谢洛捋了捋兮谨鬓边的发,“可还记得在崖州时,我说过要带你吃福景记的白玉疙瘩汤?”
“自然记得。”
兮谨想到那个时候她把好端端的饺子做成了肉片汤。
谢洛那时便说等回了京便带她吃福景记的白玉疙瘩汤。
兮谨记得,可没想到谢洛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谢洛揽了兮谨入怀:“谨儿,余生还很漫长,我可以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
“好。”兮谨心满意足地靠在谢洛的肩头,抬眸望向他黑曜石般的星眸,“夫君,你说咱们安哥儿的眼睛像谁?”
谢洛垂眸:“祖母不止一次地说过,安哥儿的眼睛像我,我瞧着也是像的。”
“是啊,安哥儿的眼睛像你。”兮谨心中疑惑更甚。
“怎么突然问这个?”谢洛不明白地问。
兮谨不知道该怎么和谢洛说自己的疑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今日我见到了澈皇子,他和咱们安哥儿还有几分相像呢!”
“毕竟是有血脉的,有几分相像,也是正常的。”
谢洛抚了抚兮谨的手背,黑眸低垂,似乎并不想多说这件事。
马车很快就到了福景记,福景记是京中最擅长做面食的餐馆,装潢仿的江南水乡的布局,一进里面,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新之气。
“这不是谢东家嘛!”掌柜的看到谢洛,赶紧殷勤地上前来,“早就听闻谢东家回京了,今日怎么得空光临蔽店?”
谢洛笑着和掌柜的打了招呼:“带内子来尝尝你家的白玉疙瘩汤。”
“好说,好说,今日黄大厨正在后厨呢,我让黄大厨亲自为尊夫人下厨。”
“有劳了。”谢洛说着,带着兮谨上了二楼的雅间。
福景记的位置很好,打开雅间的窗户,就能看到京城最富盛名的东湖的风景。
正是春夏交际的时候,东湖边杨柳依依,湖面上年轻男女泛舟湖上,好不热闹。
“谨儿,当年就是在东湖第一次遇见的你。”谢洛看着窗外风景,好看的唇角泛起动人的微笑。
想起过往,兮谨无比庆幸:“当时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幸得夫君不顾危险救我一命。”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濒死的感觉,所以此后经年,哪怕遇到再困难的事情,她都没有想过要死。
“缘分使然,上天让我救下自己的媳妇儿。”谢洛将兮谨白嫩的玉手握在手中,仿佛拢住了全世界。
两人正互诉衷肠,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谢洛朗声道:“进来吧。”
让兮谨没想到的是,进来的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小二,反倒是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
女子一进屋,就扑过来抱住了兮谨:“慕兮谨,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
兮谨震惊了半晌,方才发现抱着自己的正是比她早回京来的孙素曼。
“素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忘了我同你说过,我外祖父昔日曾是御厨吗?退下来后就在外面开了馆子。”孙素曼高兴地拉了兮谨的手,“今日我外祖父亲自来福景记掌勺,我便跟着来一起品尝一二。”
“原来如此!”
“方才突然听底下人来说,店里来了贵客,我一打听,听说是谢洛夫妇,我可不就来寻你了嘛!”
“慕兮谨,你同我一道去旁边雅间吃吧。”孙苏曼热情相邀,“我那雅间有可多好吃的了。”
孙素曼说着,凑近了兮谨:“我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兮谨犹豫地看向谢洛,谢洛笑着应允:“我在这里等你,午后带你去泛舟。”
“你家谢洛待你还是这般好。”孙素曼高兴地拉了兮谨去了隔壁雅间。
雅间内摆放着许多精致的吃食,其中便有那道白玉疙瘩汤。
“听说谢东家今日特意带了夫人来品尝福景记的白玉疙瘩汤,这是我外祖父亲手做的,快坐下来尝尝。”
孙素曼扶了兮谨的肩膀,让她落座,又亲手打了一碗白玉疙瘩汤给兮谨。
兮谨瞧着孙素曼殷勤模样,倒是生了几分疑惑。
孙素曼也不藏着掖着,在兮谨旁边坐了下来,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慕兮谨,我前些个时日去了趟庐阳。”
“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兮谨打量了孙素曼一眼,瞧着她面色红润,倒也不像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孙素曼神色不由得有些灰败:“慕兮谨,我被退婚了。”
兮谨是知道孙素曼在被流放以前是有婚约的,当时知道能回京,孙素曼还满怀喜悦地想着能回京和她的未婚夫成婚,怎么突然就被退婚了?
兮谨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他们是担心你旧疾复发影响生育吗?”
孙素曼摇了摇头:“他还没等我说出自己的病,便嫌弃我了,说我终究是被流放到崖州过的,他已然不相信我的清白了。”
“既是对你没了信任,倒还不如退了婚,若真等嫁了过去再发现他嫌弃你,可就没有退路了。”
“嗯,慕兮谨,你真是个通透的,我可是想了许久才想通的呢!”
孙素曼一扫方才的郁郁之色,揽了兮谨的胳膊:“慕兮谨,我此番去庐阳遇见了你表兄魏云亭。”
“嗯,表兄时常云游各地,你能遇到他倒也算运气好,他可曾给了你治疗的方子?”
孙素曼羞涩地点了点头:“给了,他还让我每隔三个月去复查,他说他有信心可以治好我的病。”
“那可真是好事。”兮谨也替孙素曼感到高兴。
“谨儿。”孙素曼突然换了称呼,“你表兄可曾婚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