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个婆子真的走了进来,搀扶着虚软了腿的姜禾儿就要往外走。
周家母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赶紧上前拦住了婆子。
周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姜禾儿,你可知你私自逃离夫家,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你这样的女子,我们周家不要了。”
“婆母……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姜禾儿一副摇摇欲坠模样,豆大的泪水一个劲地往下落。
“夫君,你不是来接禾儿回家的吗?”姜禾儿说着,上前想要拉周家哥儿的衣裳,却被他一把甩开。
“我娘亲说得对,你这样的妇人我们不能要。”
“周家哥儿,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刚才可是你们说要来接禾儿回家的呀。”
兮谨露出一副着急模样:“你们可还没和离呢,不管禾儿是生是死,都该是你们周家人,哪怕她今日喝了鹤顶红,肠穿肚烂而死,那也该埋进你们周家的祖坟呀!”
周家哥儿皱紧了眉头,看着地上一副随时要死了的姜禾儿,嫌弃得不得了。
本来想着这姜禾儿怎么说也有几分姿色,把她接回去,还不是任他在床笫间玩弄磋磨。
可她如今都要死了,他要她还有何用?
他们周家的祖坟可不能葬一个自尽而亡的妇人,多晦气。
“休妻,对,我们要休妻。”周家娘子顿时反应了过来,拉了儿子,“快,休了这个不守妇道的妇人。”
“不可。”兮谨着急地阻止,“快,瓶儿,把纸笔收起来。”
周母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纸笔,快了瓶儿一步,将纸笔抢了下来。
“儿子,快写休书,趁着她还没断气,快写。”
兮谨拿着帕子掩了掩了唇,挡住了自己唇角的笑意。
这对愚蠢的母子,他们也不想想,谁家会客的地方,会放了笔墨纸砚在那。
周家母子此刻却管不了这些了,一想到谢家主母要把一个将死之人塞给他们,他们就恶心得要死。
再怎么样,也要趁着姜禾儿还活着的时候将她休了,一旦她死了,她儿子就是鳏夫了。
周家哥儿不愧是个读书人,写起休书来那叫一个利落。
写好了休书,周家哥儿还不惜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直接按了一个血手印上去。
见姜禾儿被两个婆子搀扶着,周家哥儿一把扯过了姜禾儿的手,往她手指上抹了鲜血,硬拉扯着她按下了手印。
看到姜禾儿一副绝望欲死的模样,周家哥儿忙道了一声晦气。
周家哥儿匆匆地朝兮谨施了一礼:“谢夫人,姜禾儿如今已经不是我们周家妇了,她是死是活就是你们谢家的事了。”
“这怎么可以,周家哥儿,你怎可这般无情……哎,周家哥儿,你这就走了啊?”
兮谨一边喊着,一边高兴地目送着周家母子和周家那群人离去。
“夫人,您累了吧?”瓶儿端了茶水给兮谨,“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还是我家瓶儿贴心。”兮谨抿了口茶,打发了一旁看热闹的下人,“看什么,还不快散了。”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夫人和瘫倒在地上的姜禾儿,都悄悄地退了下去。
很快,姜家表小姐服毒自尽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庄子。
可当第二日大伙看着姜家姑母和表小姐坐着马车离开庄子的时候,又都傻了眼。不是说表小姐服毒自尽了吗?怎么没死?
他家夫人这葫芦里究竟是卖了什么药?
此刻,兮谨喝了茶,回了位置上坐好:“把那休书收起来吧,以后就再不用担心他们会找上门了。”
姜禾儿颤抖着手,捡起了那张匆匆掉落在地上的休书,紧紧地护在了怀里,泪水无声地落下。
许久,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俯身到兮谨脚边,重重地朝她磕了个头:“嫂嫂,多谢嫂嫂救禾儿一命。”
“起来吧,以后莫要抢我夫君就好。”
兮谨看着跪在地上的姜禾儿,心里一阵舒坦,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洛哥哥心性坚定,对嫂嫂情深意重,哪里是禾儿能抢得走的。”姜禾儿苦笑道。
“这倒也是,我同夫君成婚以来,你已经是第四个勾引他的了。”
兮谨如此算了算,倒也觉得颇为头疼,究竟该如何断了谢洛这该死的桃花运啊!
“夫人,太老夫人还在等你消息呢。”瓶儿在一旁道。
兮谨站起身,看了眼地上的姜禾儿,转身去了太老夫人房中。
房间内,太老夫人正跪在佛像前,手中不断拨动的佛珠反应着她内心的不安。
“祖母,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兮谨上前,同太老夫人跪在一处,恭敬地朝着佛像磕了个头,转身扶了太老夫人起身。
太老夫人双眸望向兮谨:“这么快?周家母子没有为难你?”
“他们逃还来不及,如何为难我。”兮谨笑着将方才的事情说与太老夫人听。
太老夫人听了,宠溺地点了点兮谨的脑袋:“你呀,平日里瞧着端方温柔得很,没想到行事竟也这般不拘常理。”
“夫君教过谨儿,和不讲道理的人只能谈利弊。”兮谨扶了太老夫人在圆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给她,“祖母喝杯茶宽宽心。”
“谨儿,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理禾儿的事?”太老夫人看着兮谨,眸中隐有些复杂。
兮谨并不直接回答太老夫人的问题,她作为姜禾儿的表嫂,在明知姜禾儿有意给谢洛做妾的情况下,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谨儿也正想听听祖母您的意见?”兮谨一脸恭顺,“谨儿今日亲眼所见,禾儿表妹一身的伤,鞭伤烫伤皆有,那周家哥儿可真不是个人,把好好的姑娘家糟践成那样。”
太老夫人闻言,不可置信:“一身的伤?不是说那周家哥儿不能人道吗?”
“可不就因为不能人道,才想出那么多花样折磨人。”兮谨脸上的心疼之色倒不似作假。
太老夫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姜禾儿的遭遇,太老夫人也是止不住一阵心疼。
可心疼过后,更多的是懊悔,一想到这样不堪的姜禾儿还险些成了他宝贝孙子的妾室,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们母女这不是存心想要恶心洛儿吗?
他家洛儿何等风光霁月的人,家中正妻又是这般聪慧漂亮的大家闺秀。
即便是纳妾,也要那清白姑娘,姜禾儿如何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