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谨不安地在屋内听着,可是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顾子远出了房门后没一会儿,慕兮瑶就没了声音。
兮谨不知道顾子远会如何解决这件事?但她想,顾子远总是会有办法的。
毕竟他是从尸山火海里走过来的人,对付一个狂妄任性的慕兮瑶,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兮谨一直在房间里守着丁惜玉,即便是昏睡中,她睡得也极不安稳。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兮谨又重新探了惜玉的脉相,见胎儿有了稳固之相后,便起了针,重新替丁惜玉盖好了被子。
兮谨唤了外面等待的丁夫人进屋,叮嘱道:“胎儿暂时是保住了,接下来的休养很关键,胎儿未满三个月,建议将军夫人都卧床歇息,且不得让人惊扰了她。”
“是是是,我都明白了。”丁夫人满是感激地看着兮谨,“慕大夫,谢谢你啊,幸好有你出手相助。”
“夫人不必客气。”兮谨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写了一张保胎的方子。
“用量和煎煮方法都在上面了,请将军夫人务必按时服用,若是没有异常,三日后我再来。”
“有劳了。”丁夫人点头致意,吩咐一旁的丫鬟奉上了诊金。
兮谨看了看丁夫人,又看了眼坐在一旁椅子上沉默不语的丁刺史,坦然地收下了诊金:“多谢丁夫人。”
“应该的,应该的。”丁夫人客气道,“我送你吧!”
“夫人自管照顾将军夫人即可,民妇的夫君就在外面等,不劳夫人相送。”
兮谨屈膝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门。
丁夫人看着兮谨离开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惜,这般医术高超,人美心善的姑娘,怎就流落到了崖州?”
“崖州怎么了?”丁刺史冷哼了一声,“将来,崖州可是龙潜之地。”
“夫君慎言。”丁夫人劝道。
“崖州是我的地盘,我怕什么。”丁刺史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这狗屁的和亲公主,居然敢动我丁某人的女儿,这笔帐,我必是要讨回来的。”
这边,兮谨刚走到门外,就看到顾子远疾步走来,脸上冷意未散。
看到兮谨要走,他忙换了一副温和神情,道:“我送你吧。”
“不用了,谢洛就在门外。”兮谨望着顾子远,“惜玉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受惊吓,将军记得多派些心腹之人守住这院子,莫要让人惊扰了惜玉。”
“好,我明白了。”顾子远点头应下,犹疑了一会儿,道,“若是外人问起,你便说惜玉这一胎没有保住。”
“嗯?”兮谨不解。
顾子远掩唇咳了咳,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良久,方道:“和亲公主伤我妻子,我总该向朝廷讨些公道。”
兮谨顿时明白了过来,心中不由得大骇:“将军,你这是……”
兮谨是知道顾子远的野心的,可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难不成顾子远是想借此事向朝廷发难吗?
“谨儿,回去好好待着,你放心,崖州有我在,会比任何地方都安全。”顾子远出言安慰道。
见兮谨面色仍有些忧虑之色,顾子远又道:“我相信谢洛,他不是无能之辈,你在他的庇护下,定然也能安全。”
顾子远见兮谨仍在怔愣中,笑了笑道:“快回吧。”
兮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将军府内院出来的,直到谢洛接过了她肩上的药箱,兮谨才缓过了神。
“谨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如果不是谨儿和丁惜玉的关系要好,他才舍不得让谨儿这般受累。
兮谨上前,搂住了谢洛的腰,将头埋在了他坚实的胸膛:“夫君,我害怕。”
“别怕,有我呢!”谢洛轻轻拍抚着兮谨的背,笑着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要不要随我去瞧瞧?”
“礼物?”兮谨疑惑地抬眸,“什么礼物?”
“随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谢洛俯身,拦腰抱起了兮谨,心疼道,“谨儿,你可得多吃一些,如今是有了身孕的人,怎还这般轻。”
“是夫君力气大的缘故。”兮谨抚着他的胸口浅浅笑道。
谢洛佯装叹了口气:“是啊,为夫如今有力气没地方使,可不就力气大了嘛!”
“夫君又说这般不正经的话。”兮谨轻捶了他的胸口,高兴地问,“你到底要送我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谢洛抱了兮谨上马车,径直朝着镇上最热闹的东街驶去……
兮谨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人人面上带着笑容,让人看不出这是一个流放犯人的边城。
从去岁春日来到崖州,兮谨已经在崖州待了一年多了,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崖州虽然物资贫瘠,但这是她和谢洛相知相爱的地方。
若是如她猜想的那般,这里有一日会被战乱所扰,兮谨心里倒真有几分难受。
兮谨心中不安,本能地靠近了谢洛几分,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夫君,你说崖州会开战吗?”
谢洛神色一凛,握住了兮谨的手:“谨儿,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夫君,若是崖州和朝廷开战,你我该如何自处?”兮谨有些不安地抚住小腹。
她依赖谢洛,如今在整个崖州,她唯一全身心信任的人也只有谢洛了。
“谨儿,你莫怕,即使顾子远以幼安公主一事,向朝廷发难,朝廷也会派人安抚,如今南边乱得很,义军四起,朝廷疲于应付,不可能再同崖州作难。”
“那如果丁刺史和顾子远不肯罢休呢?”兮谨不懂朝廷政局,她只怕这世道乱起来,打破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
“谨儿,莫要胡思乱想,一切有我呢!”谢洛轻抚她鬓间的发,“你只管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两人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停在了镇上的珍宝斋门口。
兮谨先前来过这里,那时谢洛还在这里送过她一顶头冠,华丽异常。
今日他带她来这里,怕不是前些日子她说的那一句笑话,他居然放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