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日参加宴会太过疲惫,兮谨第二日一直睡到巳时才起。
苏苏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她洗漱,却见兮谨正伏趴在床头干呕。
“谨姐姐,你没事吧?”苏苏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忙放下手中的洗漱用品,上前轻轻地替兮谨拍背。
“没事,不过是些孕期的反应罢了。”
兮谨原还说自己身子底子好,不会这般难受呢,看样子不过是时日未到罢了。
“你谢大哥呢?”兮谨记得昨晚谢洛说他今日休沐的。
年后军中一直很忙,原本七日一休,可开年后,一日都未曾休息过。
昨晚回麻杏村的路上,兮谨突然呕吐不止,难受得不想再坐马车摇晃。
谢洛便一路抱着她回来,她本想让他抱一会儿,等缓过那阵难受就自己走的,可后来竟直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谢洛已经抱着走到村口了。
兮谨想自己走,却被谢洛拒绝,径直将她抱回家,放到床榻上方才作罢。
兮谨心疼得要替他按揉手臂,他只笑笑说:“明日休沐,休息一下便好。”
“谢大哥在书房待客,丁彰显公子来了。”苏苏一边说着,一边替兮谨备好了漱口的青盐。
“显哥哥来了?”兮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显哥哥是她在崖州少有的旧识,兮谨很高兴能和他常来常往。
“是,丁公子一早就来了,现在还和谢大哥在书房里谈话。”
“快替我取套衣裳来。”兮谨洗漱好,忙坐在梳妆台前,梳妆盘发。
昨日晚宴上若是没有丁彰显,只怕她早已被刺客挟持了,按理她该上门道谢的,没想到倒让显哥哥先上门了。
苏苏替她拿了一套粉蓝色的衣裙:“谨姐姐,你看这套可以吗?”
“可以。”自从来了崖州后,兮谨素日里都会穿一些淡雅的衣裙。
可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兮谨反倒喜欢鲜亮一些的,使得整个人心情也能爽利不少。
兮谨收拾妥当后,端了一壶泡好的茶,去了书房。
书房里,谢洛看到兮谨来了,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茶水:“你起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兮谨红了脸:“这都什么时辰了,哪还能睡啊,也不怕叫人笑话!”
兮谨说着,行至丁彰显面前见礼:“不知显哥哥到来,谨儿失礼了。”
“无妨,无妨。”丁彰显摆了摆手,清俊的脸上都是笑意,“谨妹妹好福气。”
兮谨嗔了谢洛一眼,知道丁彰显来,也不知道喊她起床,多么失礼。
兮谨拿过茶壶,替丁彰显倒了一杯茶:“今春后山新采的茶,显哥哥尝尝。”
“我就知道谨妹妹这里定有好东西。”丁彰显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倒是比我府中的茶叶好上许多。”
“丁兄若是喜欢,等会儿可以带些回去。”方才不知丁彰显口味,谢洛只让苏苏上了镇上买来的茶。
“那我就不客气了。”丁彰显显得很开心。
“谨儿,你先坐吧。”谢洛上前,小心地扶着兮谨,让她落座。
丁彰显看着谢洛小心翼翼的模样,眉眼一挑,有了猜测:“谨妹妹,这是……”
“不瞒显哥哥,显哥哥昨日其实不止救了谨儿一命,更是救了我腹中孩儿。”兮谨说着,温柔轻抚自己的小腹,脸上说不出的柔情。
“那可真是要恭喜谢兄了,也恭喜谨妹妹。”丁彰显满脸祝福道。
“还要多谢显哥哥才是。”兮谨如今想想仍是有些后怕,昨日若真被刺客挟持了,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谨妹妹治好了我的腿,挽救了我丁彰显的后半辈子,我们之间就不谈谢了。”
想起上回来这里还是坐着轮椅来的,他如今已经能自由行走了,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兮谨。
“好,我们不谈谢。”兮谨坐下和丁彰显闲聊了几句,见时候不早了,便道,“显哥哥难得来一回,今日就留下用饭吧!”
“谨儿说的是,家里旁的没有,倒还有前日里猎的一些野味,丁兄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品尝一二。”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丁彰显爽快地答应道。
“那我去备膳,显哥哥且和夫君再聊会儿。”
“谨儿,厨房里的事就让苏苏做,你在一旁瞧着就好,莫要劳累。”谢洛无时无刻地关心着她。
“青黛,你陪谨妹妹一道去吧!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丁彰显吩咐一旁的随身侍女道。
“是,公子。”青黛走至兮谨身旁,恭敬道,“给谢夫人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随我来。”兮谨领着青黛往外走去。
兮谨知道青黛是显哥哥的房里人,所以也对她热络几分:“也不知道显哥哥喜欢吃什么?”
“公子不挑食,谢夫人有什么就做什么就好。”青黛眉眼低垂,恭顺道。
两人一路往厨房间走着,青黛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兮谨欲言又止:“谢夫人……”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兮谨瞧着青黛面露难色,有些好奇。
“谢夫人。”青黛说着,突然朝兮谨跪了下来,“奴婢有一事相求,还望谢夫人成全。”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兮谨赶紧扶起她,“姑娘是显哥哥房里人,何须这般客气,有事只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就一定帮。”
“谢夫人……听闻谢夫人医术高明,还请谢夫人替奴婢把把脉。”青黛说着,伸出了细白的手腕。
兮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是喜脉,瞧着日子比她还要早一些。
“姑娘这是喜脉,看样子显哥哥要做父亲了。”兮谨笑意盈盈道。
青黛闻言,脸色顿时一阵青白:“谢夫人,你可会开打胎的方子?”
“打胎?”兮谨秀眉一拧,孩子是上天赐的福气,青黛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打胎?
“奴婢不能要这个孩子。”青黛说着红了眼眶,眼里的泪珠摇摇欲坠。
“为何?我记得显哥哥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要孩子了。”
青黛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低叹道:“奴婢身份低贱,怎配给公子孕育子嗣,公子马上就要议亲了,奴婢不能耽误了公子。”
“可是……”兮谨听了青黛的话,很是不认同,“显哥哥若当真觉得你不配替他生孩子,他就不该……不该让你怀上子嗣。”
“都是奴婢心甘情愿的。”青黛苦涩笑道,“奴婢卑贱,哪里比得上夫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