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七日时间过去了,自从知道兮谨有了身孕,谢洛便愈发小心殷勤起来,唯恐有什么不周到的。
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一改往日的冷静从容,凡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就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的,就怕吓着兮谨。
感受最深的就是苏苏了,苏苏是见惯谢洛处事的凌厉的,可自从知道谨姐姐有了身孕,少主就仿佛不是少主了。
“谨儿,不如我再寻摸一位婆子来伺候你,苏苏还是太年轻,又没生产的经验。”一日饭间,谢洛突然提议道。
这话吓得苏苏立刻跪在了地上:“少主,奴婢知错,奴婢一定会多向村里的婶子们讨教的,奴婢一定竭尽全力伺候少夫人。”
兮谨上前扶起了苏苏,嗔怪地看了谢洛一眼:“你看把苏苏吓得,若说生产经验,整个崖州能有谁比我更懂的?”
“我自然知道你是妇科圣手,可以前都是看着别人生,你自己可是头一回……”谢洛说着,突然想起萋萋还在一旁,便低了声音,“还是找一个老婆子我更放心一些。”
“这不离生产还远着呢,若真要请,也等过些时日再说,我不喜欢家里有生人。”兮谨说着,不知怎的就酸了鼻子,眼泪汪汪的。
谢洛一瞧兮谨柔弱可怜模样,心都化了,忙松了语气:“好好好,都听谨儿的,谨儿莫伤心。”
瞧着谢洛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兮谨顿时又笑开了颜:“夫君莫怪,只是这刚怀孕,这情绪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兮谨素日里最是性情稳定,可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总是莫名地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
或许谢洛有句话是对的,纵然她看惯旁人怀孕生产,自己却是头一回,那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我怎么舍得怪你,你只管自在便好,都依你的。”谢洛软着语气,一味地哄着。
“夫君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怀孕生子对每个女子来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我定然可以照顾好自己。”
兮谨自小学习妇科,甚至在自己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就开始为妇人接生,所以面对怀孕,她比任何人都要坦然。
“好,听夫人的,不过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一定不许瞒着我。”
他已经向柳大娘了解过了,如谨儿这般刚怀孕的,多少会有些身子不适,就怕她逞强,瞒着他。
不过好在兮谨这孕期反应都还算顺当,除了有些爱吃酸的,其他倒也和平时并无二致,想来同她提前备孕调理有关。
这日,是丁惜玉在请帖中邀请她参加春日宴的日子。
正式邀请崖州达官贵人们的宴会在晚上,所以谢洛也要等下值了再去。
而女眷们则会上午就去将军府参加宴会,毕竟比起男人们,女人们有更多要闲谈攀比的。
“谨姐姐,你当真打算打扮得这么素净吗?”苏苏一边替兮谨梳着发髻,一边不解地道,“不如给你梳个凌云髻,再配上这个宝石步摇。”
兮谨摇了摇头:“这个白贝流苏发簪就好。”
“谨姐姐,今日整个崖州的达官贵人都在,你这般会让人小瞧了去。”她家谨姐姐这般好看,若是打扮打扮,一定会艳压群芳的。
苏苏话虽这么说,还是听从地替兮谨佩戴了白贝流苏的发簪。
兮谨起身,换了一身湖蓝的衣衫,又戴了一副白色玉环耳坠。
“苏苏,你当知道,若要人高看一眼,光靠衣着是没有用的,同理,今日的我即便打扮得再贵气,也改变不了我如今的局面,反倒更引人注目,被人笑话罢了。”
“是,谨姐姐说得有理。”苏苏屈膝点头,也知道了自己目光的短浅。
“不必这般严肃,日后你嫁了顾直,进出得多了,自然就会看清那些所谓达官贵人的嘴脸。”
苏苏虽然心灵手巧,聪明能干,可毕竟出身千机门,对贵族豪门的事还是知之甚少。
“多谢谨姐姐提点。”苏苏知道谨姐姐是在提点她,这些是以往在成衣铺子里学不到的。
顾直虽只是个侍卫,可宰相门房三品官,顾直作为顾将军的贴身侍卫,少不得要和各方人马打交道,她若是什么都不懂,定然会被笑话。
“不急。”兮谨见苏苏神色严肃,“我且还要留你两年,若是你家少主运势好,届时回京了我们还可以带上你,让你跟着去京里长长见识。”
“谨姐姐去哪,我就跟去哪里。”顾直或许会负她,可谨姐姐一定是值得她献上忠心的。
“萋萋送去柳大娘家了吗?”今日要去将军府,谢洛不放心,昨晚便叮嘱今日一定要让苏苏随身护卫。
苏苏的身手兮谨是见识过的,有她在身边,她也能安心不少。
“谨姐姐放心,柳大娘说了,她会帮忙照看好萋萋的。”
“那就好,我们早些出发,莫要让将军夫人久等了。”
麻杏村离将军府有好些路程,若是以往,必然是兮谨自己驾马车来回的,可如今有了身孕,便也不再逞能,安然地坐在马车里,让苏苏来驾车。
兮谨刚掀帘走进马车,便发现里面铺了柔软的羊毛垫子,还摆放了好几样吃食,有兮谨如今最爱的酸枣糕,甚至还有一壶热茶放在小火炉上煮着。
“这些都是谢大哥一早起来准备的。”原本只要吩咐一句就好,可少主还是亲力亲为布置好了一切。
兮谨心底涌起一阵暖意,将手轻轻放在小腹处,心底默默道:孩子,你有个顶好的父亲。
自从有了身孕后,兮谨变得比平常容易困倦,想着离将军府还有好些路,兮谨便倚着车壁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兮谨突然被一阵碰撞惊醒。
兮谨掀帘望出去,发现马车已经到了将军府前面的巷子口,却不知是怎么回事,被从巷子里出来的另一辆马车撞到了。
“谨姐姐,你没事吧?”苏苏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
“我没事,莫怕,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兮谨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喝骂:“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我们夫人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