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随口问道：“你怎么看的？”
柳依依没有说话，眼神飘忽道：“反正……反正我是检查过的。你别多想啊，我才不是担心你，只是替我姐姐考虑而已。万一你受了伤留下什么病根，我怎么向她交代？她后半生的幸福又该怎么办。”
说着，十分心虚的补充一句：“这个家没我，得散！”
叶凡心生不妙，却又不敢追问具体细节，生怕得到什么让他眼前一黑的回答。
神识内敛，不论识海还是丹田都没有受伤，体内灵气充盈到随时都要满溢出来。
这代表着叶凡即将突破至元婴巅峰！
本来就是元婴后期圆满的边缘，只差一层窗户纸，如今纸薄到只要叶凡愿意，轻轻吹一口气就能破掉。
“又要突破了？”
叶凡眉头一挑，境界提升太快也不是好事。
像他修炼六年已是元婴，虽然速度很快，但根基已经算很扎实的了。可在四只抱月金虎施展的镇山印下，还是被‘压缩’不少。
这压缩并非坏事，反倒是让叶凡的修行根基越发稳固，说是稳如泰山也不过分。
不过还是要引以为戒稳扎稳打，不能留下一丁点儿隐患。
只可惜师父把抱月金虎一族灭了，否则隔三差五让他们‘镇’一下，似乎也挺不错的。
“把境界压一压吧，反正随时都能突破。”
叶凡念随心动，体内盈溢的灵气不再汹涌，渐渐平缓下来。可只要叶凡一个念头，便会再次汹涌澎湃。
他接着问道：“对了，清风剑……”
“回来了，带着龙脉之灵在湖里玩呢，还有这些。”
柳依依取出两个储物戒指。
第一个戒指里，是大量品阶不一的法宝，足足有上千件，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直接让叶凡看花了眼。
第二个戒指中，是足足两百颗光滑圆润的妖丹，品阶最低的都是元婴。
大部分妖丹是温润的银白色，还有大约四十颗妖丹，银里透着一抹金色，只有三颗妖丹是完整的金色，散发着堪比灰玉湖龙君的气息。
莫非是问道境的抱月金虎？
叶凡心惊之余，又长长松口气：“不愧是我师父，人美心狠话不多，铲草一定要除根！”
“本来有三百多颗妖丹，师父给了你两百颗，也给了我一百颗，又给了鸢儿一些。说是既可以吞服修炼，又可以用来感悟明月剑意。”
柳依依话刚说完，就见叶凡伸手。
她狐疑道：“你伸手干嘛。”
“妖丹给我。”
“为什么？”
“你吃了没用，浪费。”
“滚呐！”
柳依依气到不行：“师父给我的，我凭什么给你？”
“那是我师父。”
“真抱歉呢，在你昏迷的时候，苏前辈收了我为弟子，我可是烧了香磕了头。”
“真的假的。”
叶凡有些怀疑，他可是关门弟子，苏清欢怎么可能又收一个徒弟。
而且，他拜师的时候也没烧香磕头啊，那女人就说了一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苏清欢的徒弟了。
然后叶凡就被绑到玉女观。
面对质疑。
柳依依理直气壮道：“你不信就去问喽！”
“行，我这就去问。”
叶凡起身飞向鸡鸣湖，却发现湖中三座小岛上的房子里都空空荡荡。
师父不在。
东方鸢也不在。
只有一棵千年老槐树栽种于湖畔泥土中。
跟在叶凡身后的柳依依，指了指老槐树：“对了，你师父……不对，咱师父走之前说，这老槐树有蒙蔽天道之效，让你随身携带，以后就不用将境界压在金丹之下了。”
“真的吗？”
“真的！”
柳依依点动脑袋：“我试过了，老槐树的方圆一里内都有效。”
“我不是问这个。”
叶凡用力握拳，声音却很轻很轻：“我问的是苏清欢，她……真走了？”
柳依依有些奇怪道：“对啊，匆匆交代我这些事后，就带着鸢儿走了。”
说着。
颇为紧张的看了叶凡一眼。
她其实根本没拜师，只是知道苏清欢不在这儿才底气这么足的，叶凡该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
然而。
叶凡并没有戳穿柳依依的谎言。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心底莫名空落落的，总感觉此次一别，再见师父怕是……
叶凡耳畔隐约响起那慵懒的嗓音：“叶无玄，傻愣着作甚，给为师温酒去。”
深夜起了风。
屋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叶凡惊喜回头：“师父？”
小木屋里空空荡荡，只是吹进来的一缕晚风。
叶凡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原来是幻听。
“依依，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神神叨叨的。”
柳依依嘀咕一声，转身离去。
叶凡盘膝坐在贵妃榻上，怔怔望着门外。
他不相信苏清欢与东方鸢会不告而别，或许……这两个女人只是逛街去了。
毕竟自家师父连抱月金虎一族都能随手灭掉，什么事能让她匆匆离去？
肯定是柳依依看错了。
等。
等一晚上。
说不定明天一早她们就会回来。
枯坐一夜直至日出，叶凡也没有等到相见的人，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师父曾经说过。
玉女观历代观主的短命，都与仙门有关，是逃不掉的宿命。
所以。
她去了仙门？
叶凡取出传音玉简，犹豫再三，还是紧咬牙关神念传音道：“师父，你去了哪里！”
“……”
无人回应。
叶凡脸色不由一白，声音沉了几分：“我先前说过，你要是敢死在我前头，我会立刻加入昆仑墟。”
“……”
“装听不到是吧？我都感应到了，你跟东方鸢就在附近，她的魂血把位置标记的清清楚楚。”
“……”
叶凡用力握紧传音玉简。
其实，通过魂血根本感应不到东方鸢所在位置，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叶凡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声音发抖道：“苏清欢，我说过会救你跟师姐的，五色石明明只差一块了啊，你去了哪里，快回来！”
“……”
传音玉简久久无声。
叶凡想要拿洛师姐的传音玉简，却发现根本没有。
对了。
弑仙箭！
师姐去追弑仙箭了。
师父若真的离去，师姐肯定会知道的。
叶凡取出弑仙弓，往日总是躲在十里外的弑仙箭，如今却不见踪影，所以也根本找不到神出鬼没的师姐。
黔驴技穷的叶凡瘫坐在地，脑袋嗡的一下出现刺耳杂音，只觉得阵阵天旋地转。
“爸爸，你怎么哭啦。”
门外，传来叶子弱弱的声音。
叶凡空洞眼神渐渐有了光，这才发现叶子跟柳盈盈不知何时站在门外，而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淌着两道泪痕。
柳盈盈歉意道：“抱歉叶凡，叶子起床后哭着闹着要找你。听依依说你在这儿，我只能带她过来。叶子，跟麻麻回家，别打扰爸爸。”
“不要！”
叶子挣脱母亲的手，小跑到近前，踮起脚尖替叶凡擦拭着眼泪，糯糯道：“爸爸不哭，小叶子在呢。”
越是擦。
悲伤的情绪越是控制不住。
叶凡抱住女儿，悲声道：“盈盈，师父她把我抛下了。”
柳盈盈没说话，默默将叶凡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叶凡的背。
半小时后，整理好情绪的叶凡，带着妻女离开鸡鸣湖小木屋，临走时锁上了门。
鸡鸣湖里，只剩下风铃还在随着风儿唱着叮叮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