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厚德居精心筹备的各式物品如约而至,将这一进院落装点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仿佛一夜之间化为了一处充满生活气息的烟火人间。锅碗瓢盆、家居物件、柴米油盐、衣服被褥,应有尽有,为这方小天地平添了几分繁华与温馨。
士兵们忙碌地穿梭其间,整理、分类,偶尔传来的低语和笑声,更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院中,几株绿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欣赏着这份突如其来的繁忙。
“嗐……你们看,好好一宅子整得像座军营。”有人看着不对劲,大声嚷道。
“嘿,说的也是,这宅子现在看着,确实有点军营那味儿,少了些家的温馨。”另一人附和着,目光在整齐划一却略显生硬的布置上掠过。
泰格大声说道:“头儿,咱们都是大老爷们,将这宅子弄整齐不在话下,但的确弄得像座军营,有些不伦不类。再说了,咱们都住军营里,平时空着怪可惜的,得请位女人打点打点。”
余乐笑道:“请女人?只要你们给出这个钱,我不反对。”
博日格德闻言,他笑着提议:“这事儿简单得很,城外常有困苦之人,在孩子和女子脖子上插着象征出卖的稻草,我们只需凑些银两,为头儿挑个合心意的丫头来,岂不美哉?”
泰格随即附和,声音里满是兴奋:“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然而,一名士兵的话语却显得尤为刺耳,他轻蔑地笑道:“那些贱民嘛,给个温饱就感恩戴德了,钱?几乎意思一下就行了。”
另一名士兵更是添油加醋,笑道:“可不是嘛,咱们只需在城门外高声一喊,承诺一日三顿管饱,那些人准保蜂拥而至,恨不得立刻以身相许,场面壮观得能让你寸步难行。”
他们的言谈间,对贫困之人的轻蔑与无视暴露无遗,而这一切,都被余乐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迅速阴沉下来,那双眸子中闪烁着不满与愤慨。但出于礼貌与大局考虑,他并未立即发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力量。
“呃……头,你不喜欢有女人照顾你吗?”博日格德注意到了余乐。
余乐缓缓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如何改变他们对穷苦百姓的看法,要改变乾人对底层百姓,尤其是对女性的普遍偏见与歧视,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非他一己之力所能及。因此,他淡淡地说道:“平时都住军营,这里难得回来一次,就当给兄弟们过来放放松,临时休憩之所,无需什么女人。”
“俺知道了,头儿还没开窍呢,哈哈哈……”一人带着几分戏谑与无知地笑起来。
“对对对,咱们头儿怕是还没领略过女子的柔情与细腻,不知道那份独特的韵味。”另一人紧随其后,言语间流露出同样的浅薄与轻浮。
“说起女人啊,她们不仅能温柔地为你嘘寒问暖,还能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更能在你疲惫之时,为你带来一丝丝慰藉与放松,到了寒冷的冬天,还可以暖炕、在被窝里给你暖脚,好处真是不胜枚举呢!”又有人加入这低俗的对话,全然不顾场合的适宜与尊重。
然而,博日格德及时站出来,制止了这场闹剧:“够了!都别在这儿瞎起哄了!头儿才多大年纪就当了将尉、四等侍卫,以后前途无量,岂能随便到街上拉个女人回来凑合?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博日格德驱赶众人。
他的声音虽不高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众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与无礼,一个个都悻悻地散了开去。
“请问,里面有人吗?”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急促与礼貌。
“谁啊?”泰格闻声,迅速起身,脚步有力地蹬蹬蹬走向大门,一边走一边回应着,脸上写满了好奇与警觉。
泰格走到大门口,眼前出现的是一位衣衫褴褛却精神抖擞的年青人。他身姿笔直,站在那里就像一棵不屈的松,即便衣着简陋也无法掩盖其独特的气质。那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明亮而深邃,透露出一种不卑不亢的坚定与真诚。
“请问,”年青人声音沉稳而清晰,“余乐是住在这里吗?”
泰格微微一愣,随即打量了对方几眼,心中暗自揣摩这位年青人的来意,回应道:“是的,余乐头儿确实住在这里。请问你有何贵干?”
“你是谁?”泰格语气不善地问道,并且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是他的朋友。”
“朋友?”泰格一脸疑惑,据他所知,余乐是江南的吴州人,在大都怎么会有朋友?
他立即盘问道:“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年青人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声音微颤地回答道:“我……我是大都人,曾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但不幸被孙贼所破,家破人亡,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在这世间漂泊无依,无家可归。”说到这里,他的眼眶渐渐泛红,仿佛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让人不禁心生同情。
“谁啊?”余乐的声音从宅内传来,带着一丝疑惑与关切。她见泰格站在门外许久,仍未将访客引入,不禁有些好奇。
泰格心中暗自叹息,又是一位命运多舛的可怜人。他侧身让开,用一种温和而又不失威严的语气对门外的年青人说道:“请吧,我们头儿就在里面,他正等着你呢。”
年青人感激地看了泰格一眼,随即鼓起勇气,跨过门槛,走入这座四合院。
泰格一路尾随这年青人,来到余乐面前。
“恩公!”那年青人一见到余乐,竟猛然跪倒在地,泪水如泉涌般涌出,声音嘶哑地哭喊着,“想不到您真的在这里!”这一幕突如其来,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惊愕不已,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
余乐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与怜悯,他连忙上前,温柔而坚决地将年青人搀扶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肚子饿了?来人,快准备两个热腾腾的馒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