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别走新路,走老路,我想顺便看看乡亲们究竟生活的怎么样,再一个,新路那边毕竟是薛家承办的。”
心中感慨万千的时候,徐青没有忘记提醒丁胜,避开新路,专走老路。
丁胜虽然双商不算很高,但也明白他的心意。
无非就是不希望被薛家四兄弟发现。
这就开着这辆“嘟嘟嘟嘟嘟!”的三成新奥拓,偏转方向,走了老路。
这一路上丁胜主动给徐青这个空降代理乡长解说当地风土民情。
徐青本人也看到漫山遍野的葱绿和葱绿之下的苦寒。
三山夹三泽,北乡难养鹅!
这话,此前徐青最多是听说而已,并没有实际具体考察过。
哪怕是当年跟着老县长毛大方走访各地,也对这里了解不够深入。
直到现在真正体会到了。
还真就是如此!
所谓的三山,说的就是北乡整个地理环境,就是被三座西北东南朝向的平行山脉给隔开。
自西向东,分别就是大溪山,大粮山,大东山,这三个山脉。
其中。
那大粮山海拔最低,最高处也才一千多米,也是因为中间出现一个面积不大但足够种粮食的平原而得名。
算得上北乡65%丘陵,25%山地之外,为数不多的10%的平原。
北乡乡场和乡政府都是建立在这片区域。
大东山海拔最高,最高处有二千八百多米。
加上靠着H省东边的省份,也就形成了交通阻碍,无法外出,加剧北乡经济困难的局面。
唯一的优点便是煤矿资源丰富。
据说,这里的煤矿存储量算是全县之最,放到整个H省那也是前五名的存在,但并没有因此给百姓和乡政府带来好处。
只因为大部分煤矿都被薛家垄断!
而那大溪山相对好点,顾名思义,就是山中流过本乡乃至于天一县最大的河流,大溪河。
最高处二千四百多米。
不同于大东山处处90度悬崖,隔绝省内外,这边坡度更缓,物产丰富,野生资源令三江市其他县都经常流口水。
还有人传说,里面存在诸如野猪,老虎等珍稀动物。
真假与否?
倒是没有人能够断定。
只因为,大溪山这边最好的地段都被齐家承包,诸如此前徐青看到过的那个农家乐等等,就是建立在大溪山。
偏偏齐财源这厮除了疯狂敛财之前,根本不懂得发展和环保并行的道理。
因此,这些年来,不是闹出强拆打人的新闻,就是搞出为了农家乐乱砍乱伐树木,导致水土流失,多次泥石流害人的事情。
此前有齐建国罩着他。
现在,没了齐建国,徐青迟早会让齐家吐出所有被他们吸血的资源,给百姓一个交代的!
而除了三山之外,北乡还有三泽。
分别就是大溪山里面的大溪泽,还有南北两边的两个较小的湖泊。
北边的叫做龙泽。
乃是和当地古时候的龙王祭祀有关。
南边的叫做王母泽。
乃是和当地古时候的西王母崇拜有关。
根据丁胜所说,他小时候经常去这三个湖泊玩耍,那时候的湖泊里面各种鱼儿虾蟹很多。
算得上穷困潦倒的百姓为数不多的谋生之地。
可惜的是,后来三个湖泊先后被人包圆了。
大溪泽沦为齐家后花园。
龙泽和王母泽,前者被齐建国以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低价,承包给某个天一县的大老板。
后者则是被薛家四兄弟霸占。
他们给出的理由各有各的奇葩,但都逃不了一点,那就是将国家和人民的资产,强行变成自己的。
真就是应了那句老话。
清廉,清不过湖水。
贪官,贪上了一窝!
北乡合计1万8千多老百姓,真就是守着宝山宝水,却还变成全县最穷的地方。
年人均GDP居然不到3万。
年人均收入连可怜的1万都够不上。
包括乡政府在内,全乡汽车保有量不超过两位数,一半多都是齐家和薛家的人掌握。
除了齐建国,薛兴这两个最大贪官污吏之外,其他常委居然连飞机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坐。
可就是这样的恶劣情况,还有人疯狂吸血,真就是做官不如做吸血鬼,做吸血鬼还没有人敢管!
……
“北乡之难,难过登天,不只是难在先天条件缺乏,更多的是难在人祸太多了啊。”
“一则三山天然阻碍交通,妨碍发展。”
“要致富先修路,将来如果我做了正式乡长,一定要先着手解决这个事。”
“二则三湖那么好的资源,开发旅游业,开发经济林业都可,偏偏被某些常委霸占。”
“将公家的东西拿到自家,享受无边。”
“三则就是他们不只是侵吞农业,山林,湖泊,煤矿等等资源,甚至就连不太值钱的乡场公路都要……”
一想至此,徐青暂时回神,看了一眼北乡乡场仅有的三条公路,其中两条都是新路,也是薛家四兄弟强行承包。
唯有最后那条老路,因为实在无利可图,这才被他们忽视。
否则,怕不是三条路都变成薛家的,以后,他这个代理乡长四处巡视,都得先给他们上交过路费?
“徐乡长,最后这十几米老路实在太烂,车子过不去,不如我们走路吧。”
“您放心好了,我这次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敷衍,而是真的整顿好了咱们派出所,让他们提前排队迎接您的。”
就在徐青满目皱眉的时候,丁胜停了车,亲自给他开车门,并做了解释。
徐青倒是不怕走路。
只是没想到,就连丁胜这么耿直的人,也因为环境影响,不得不走一些形式大过内容的流程。
他没有直接训斥丁胜。
毕竟,这人也不容易啊。
堂堂一个省城警校高材生沦落到这么一个穷不拉几的地方,从民警到副所长,从副所长到所长,一干就是十几二十年。
岂能不被感染?
“走吧,老丁,不用搀扶,我只是代理乡长,可不是代理老人,更不是代理瘫痪。”
“同志们也不容易啊,见过面之后,让大伙儿散了吧。”
“你是知道我的,没必要搞这些。”
隔着十几米,徐青已经看到前方那个破旧三层楼的建筑大门之外,七八个眼神恭敬,表情复杂的民警,
不太情愿地手拿红旗等着。